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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確實很高興,又有些狐疑:“這麼快就有了?”小凡冷哼:“地好,再癟的種子也可開花結果。”胤禛見她神色憤恨,似很不高興這件事,就放心許多。小凡在心裡冷笑,可惜你白高興了。
不知道胤禩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們?小凡撫著肚子想,胤禩一直很盼望這個孩子,他如果知道不知會多高興,現在他必定心急如焚在找自己吧,分開之前還吵架了,他肯定很難過吧?曾經很怕有孩子,可現在這僥倖保下的孩子卻成了她幽閉歲月中的寄託。
漸漸的,懷孕的種種不適開始出現,而胤禩還沒出現。小凡越來越煩躁,情緒起伏不定,周圍的奴僕她也不願接近,以免產生感情,將來逃走時不忍心,她現在已無暇顧及別人了。所以只有胤禛承受她的情緒。小凡的話也越來越刻毒,胤禛對這個孩子寄予厚望,所以忍耐著,小心的照顧她,有時小凡都幾乎要被他感動。她知道他對她在掠奪之外也有了些情意,她還知道有種情結是人質愛上綁匪,但她知道自己不會,因為她其實是個小心眼的人,永遠不會原諒羞辱過自己的人。所以仍然憎惡他。
這天,胤禛又來,小凡仍是沒好臉色說:“我給你說個故事吧”不理胤禛的反應自顧自說下去“有個獵人去獵熊,第一次,被辱歸;幾日後再去,復被辱;第三次又去,仍被辱,熊怒,問:媽的,你是來打獵還是來賣淫?”胤禛氣得臉漲紅,握起拳頭,小凡卻不懼,她現在是雙保險的綁匪,挺身指肚子:“朝這兒打呀!”
胤禛忍耐復忍耐,一拳朝牆揮去,指節有血滲出,小凡無動於衷。
胤禛咬牙問:“你心是鐵作的,我對你還不夠好麼?”小凡恨聲道:“我的心自然是肉作的,你給了我一個女人所能受的最大的羞辱,一看到你我就會想起,請你以後別再出現了。”
胤禛冷笑:“你如今這樣,還念著他嗎?他能容下麼?”小凡堅定的說:“他若為你的錯來怪我,也不值我一心待他,你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是不會明白的。”說罷不看胤禛,傲然吟道:“天若無雪霜,青松不如草。地若無山川,何人重平道。”胤禛憤然拂袖而去。
幾天後,胤禛又來,仍是百般忍耐,如同吶喊於生人中無人理睬,漸漸的小凡對摺磨他也失去了興趣,不再躁動,她慢慢沉靜下來。胤禛好奇她的轉變,小凡低嘆:“事到難圖念轉平。”
以後,她對胤禛不再惡言相向,對下人也和顏悅色,似乎已安於命運。胤禛想再要強的女人有了孩子也只能認命,對她的防備就鬆了些。小凡曾和李文德開玩笑要用‘TMD’作為接頭暗號,她在一切可能的地方留下這記號,刻在廚房的菜籃上、繡在送給僕婦的衣服上······希望外面的人會看見。
可是,冬天過去,春天也要過去時,胤禩他們還沒找到她,她幾乎絕望了,也許真該認命了。她越來越靜默,只有撫著肚子時才會露出笑容,喃喃自語,輕輕地哼著歌謠。肚子越來越大,她卻日漸消瘦。等過了她預知的時間孩子還不出生她更憂慮,難道真要如了那人的意嗎?
近十個月時,小凡九死一生產下了一個兒子,孩子不是很大,但毛髮濃密,發育很完全,小凡看到他肚臍旁有一塊和胤禩相同的胎記就放心的昏了過去。胤禛徹底放心,很是高興,待找人看過孩子的面相後更是得意,連帶對她也在意很多,各種補品補藥流水似的端到她床前。
小凡漸漸恢復,抱著孩子她好似又有了指望,她又開始夢想一家團聚的快樂。孩子好小,總在睡覺,睡著了一動不動,小凡不時的將手指探到他鼻下,看他有沒有呼吸。三天後他眼睛睜開了,很像父親,亮亮的,醒的時候多了,哭的時候還沒有眼淚,只會哼哼,先在夢裡學會了笑。小凡注視著小小的嬰兒,驚嘆於生命的神奇,養兒方知父母恩,小凡更加思念現代的父母。
胤禛找了個壯碩的奶媽照顧孩子,小凡只需在一邊看著,她的心思讓孩子占滿了,暫時沒空憂慮,胤禛也總流連於孩子周圍,可以看出他很喜歡這孩子。她又有些憐憫他,對他態度就溫和了些。在外人眼裡儼然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子。兩人之間氣氛前所未有的平和,小凡幾乎有種錯覺,似乎就這樣過下去也沒什麼。
到快滿月時,胤禛給孩子起名字,興致勃勃擬了許多方案,小凡心不在焉的聽著,最後胤禛突發奇想:“不如就叫他弘曆(曆),正好曆下也有日,還應了你的姓······”小凡只覺兩耳轟的一聲,再聽不見他說什麼,她顫聲問:“你要叫他什麼?”胤禛奇怪的看她一眼:“弘曆啊。”
沒錯,歷史上乾隆的生日就在下個月,小凡不死心的追問:“你是不是要假託他是紐鈷祿氏生的?”胤禛驚跳:“你怎麼會知道?誰告訴你的?”
再無懷疑,小凡笑出來,看在胤禛眼裡卻比哭還悽慘,他嘆氣:“你也知道,我們滿人是子以母貴的,紐鈷祿氏出身高貴,孩子將來會容易些·····” 小凡大笑起來,她越笑越瘋狂,推他:“你出去!滾出去!”胤禛見她形似癲狂,不敢再激她,嘆口氣,依言出去,等她平靜後再談吧。
漸漸的,笑聲弱下來,變成嗚咽聲。小凡覺得一切荒謬極了,一直以來,她即使身在其中也總用局外人的眼光悲憫的注視著他們,卻沒想到冥冥之中早有一隻手操控了自己的命運。原來自己才是一顆棋子。她憐憫胤禛抱著別人的孩子不自知,卻不知自己更可憐,有兒抱不得,而胤禩最可憐,連知道都不能。他們都是被命運撥弄的人。
太荒謬了,太荒謬了,小凡在心裡狂叫著,委頓在地,由嗚咽變成號啕大哭,只覺萬念俱灰。
小凡叫來胤禛:“接下來是不是要輪到我死了?”胤禛有些驚異,自己確實動過這念頭,但見多了順從的女人,小凡讓他有了不一樣的感受,而且她的神秘來歷也讓他有所顧忌,所以反而百般照顧,遲遲下不了決心,見小凡主動提起,也不隱藏:“我是想過,你在太多人面前顯過痕跡,眼下我也不能和他們撕破臉,你若肯安心隱居幾年,我一定讓你們母子團聚。”小凡想到歷史上弘曆的母親只有紐鈷祿氏一人,哪天他想開了自己難逃一死,與胤禩相守現在也成了鏡花水月,周圍的蟬聲樹影都似在對她叫:“不如歸去,不如歸去”事到如今,除了回去條條都是絕路,心中就有了決定。
小凡對胤禛說:“我答應你,先隱居,只是我有一件衣服在他處,是我家傳世之寶,你幫我取來。”之前小凡連蒙帶騙跟胤禩討時光衣,最後折中藏於臥室一箱中,鑰匙由胤禩保管。小凡細述衣服的樣子和藏的地方,兩日後果然有能人異士取來,胤禛見是一件式樣奇怪的衣服,衣料非棉非絲,小凡又是前所未有的順服,而且自己全局在握,不怕她玩花樣,就交給了小凡。
轉眼到了要抱走孩子的那天,小凡抱著孩子親了又親,胤禛歉疚的看她:“你別擔心,紐鈷祿氏為人很寬厚,我也會看著,絕不會錯待他的。”小凡無語,默默流淚,小孩子兀自不知,咕咕對著她笑。一心珍愛的寶貝終於從手中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