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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戳破我兒子的洋洋得意,因為青春期的孩子很敏感,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對他的人格塑造起極大的影響,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而他只有一次青春。」
「可他的青春卻正在被他的母親毀掉。」郗霧冷笑一聲,「您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他愛天文,是因為從小一個人沒有人陪,於是只能看感興趣的天文物理做消遣?他愛天文,是因為那個廣袤的宇宙里有無垠的自由,而他只是單純嚮往那片自由罷了。他愛天文,只是從小到大陪著他的朋友很少,只有天文樂意陪他,陪著陪著成了習慣、成了慰藉、成了信仰和割不下去的唯一樂土?」
「只有您,單純的以為他只是拿天文當幌子來和你作對,您真的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而不是所謂大人的角度在批判你的兒子嗎?」
「夫人,我不理解,或許是因為我從小到大想要什麼,我媽媽都會滿足我的原因,尤其是我的熱愛,她甚至恨不得傾家蕩產也要支持,所以我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你會把你兒子單純的熱愛,過度解讀為……青春期和您的叛逆。」
司洛林單手插著兜,另一隻手臂上搭著一件外套,也不知道在門口那裡站了多久。
他把她的話一字一句嵌到腦海里,隨後推開了玻璃房的門。
「叮鈴鈴」,門框上掛著的銀鈴一聲脆響。
司洛林走到她們桌邊,劍拔弩張的氣氛在他到的那刻,「轟」一下,散了。
他平靜地把手上的衣服撐開,披到郗霧的身上,對上她不解的眸子,他的神色平靜,摟著她肩膀,扶她站起來,輕輕說,「天有點晚,我來送你回去。」
隨後給她理了理頭髮,半句話不說,手往下,牽住她細瘦的五指,扣進去,扣牢。
一言不髮帶著她離開臧家。
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內,他的眼里只有郗霧。
他們牽著手在街邊漫無目的地逛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結局仿佛已經寫好了,於是當下有了一個不成器的規定:當他們停下、當他們不再走動、當午夜的鐘聲響起時,終點就到了。
距離黎明還剩五個小時時,郗霧對司洛林說:「我該回去了。」
司洛林卻沉默了很久,似乎是下定一個決心似的,說:「霧九,我們去紋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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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街邊除了零星幾個燒烤攤和大排檔,一片荒涼。
一綹風吹過,街邊的空易拉罐被掃到一旁,撞擊到馬路邊沿,響起嚓地一聲響。
「這麼晚了,還有哪有紋身店?」
「有的。」司洛林牽著她,目的地明確,步伐卻並不匆忙。
直到他們七拐八繞,拐進一個小弄堂,最後停在一家燈火通明的紋身店前,郗霧才相信。
原來真的有凌晨三點的紋身店。
司洛林捏了捏她的手指:「走。」
「咚咚」兩聲,他長指微折,輕輕扣在門上。
門從裡面被打開。
開門的是個年輕人,男的。
要郗霧怎麼形容呢?
這人不像個紋身師,也不像個藝術家。
沒有髒辮,也不穿嘻哈風的潮服,更沒有刺鼻的香水味。
倒像落魄的鳳凰,閒適的公子哥兒。
他叼著根煙,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淡香,混著薄荷。
司洛林推了推他:「我紋個身。」
對方漂亮的桃花眼眯起,淡淡掃向郗霧,沒什麼意思地掃了兩眼,隨後淡淡「喲」了一聲,似調侃,似埋汰,亦似那學生時代起鬨的男同學。
他給儀器一邊消毒,一邊招呼他們往沙發上坐。
室內很乾淨,高級簡約的裝修風格,像是工作室,一層簡單大方的旋轉樓梯蜿蜒而上。
郗霧的視線不自覺順著樓梯往上,隨後聽到樓上淡淡的關門聲。
然後立刻聽到清洗儀器的年輕人「嘖」了一聲,然後轉頭往二樓看了一眼,懶懶一笑:「大概是醒了,你們等下,我去哄下人。」
說完他就真的慢悠悠往二樓去了。
過了幾分鐘才復又下來。
洗完儀器後,看向司洛林,朝著他抬了抬下巴:「紋什麼?」
郗霧也看向司洛林,於是看到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團皺巴巴的紙,似乎是個圖樣:「這個。」
年輕人接過,笑了一聲,微微有些痞意:「亂塗的吧你。」
「紋你的靳蘇考。」
靳蘇考長長一聲「嘖」,淡淡笑了一下,隨後腦袋一偏,那雙桃花眼往郗霧這邊一偏,笑了:「弟妹,你……坐會兒?」
郗霧總覺得眼前這帥哥生了一雙太多情的眼,看誰都有情,細看又覺得誰都沒在他眼里。
不再多說什麼,只問:「有紙筆嗎?」
他的頭往另一邊一偏,於是郗霧望到了工作檯上的筆和筆記本。
她呼出一口氣,走上去,拿起來,安靜地坐到了一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室內安靜得只剩下筆的刷刷聲和機器運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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