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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其中有二十幅屬於郗霧,這是她拿下wonder大獎賽的獎勵,並且,在這次藝術節上,臧曜將會向全世界宣布郗霧是「曜字傳節」的繼承人。
當然,還有傳說中的美術天才司九的《心病》,也會在那個時候被展出,據說是特地從收藏家手裡借來的。
也是因此,第一屆曜字傳節畫展得到了空前的關注度。
郗霧看著她們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為什麼呢?
明明郗霧和司九是同一個人。
但大家卻都奔著司九而來。
明明「曜字傳節」成立的目的是給更多默默無聞的畫家多一點的曝光機會,可是權威效應的影響之下,這樣的目的註定無疾而終。
師父啊……
她心裡嘆了口氣。
這世界好像……並不如你所願。
最後什麼都沒再做,買了機票回了國。
真沒勁。
因為來的人不是來交流藝術觀念的,而是來聽成功人士講述成功經驗的。
這個世界簡直無聊透頂。
她有那麼一瞬間,忽然明白了司洛林當時的心情——在美國的實驗室,被要求退出本國國籍而加入美籍才能獲得前沿信息時的心情。
是啊,哪怕無關愛國主義,這件事也相當沒勁。
他能夠給予各國國防角度的理解,但也痛恨這個世界基於人性而滋生出的種種壁壘。
她終於不是基於句子理解了意思,而是基於經驗理解了那種無奈。
沒有一個瘋子不反人類。
三年前,她覺得瘋子才是正常人。
三年後,她發現這個世界沒有正常人。
這是宇宙盡頭無解的悖論。
此時五月底,洛朗的夏日已初具炎熱規模,火焰帶著席捲八荒的熱情焚毀著城市。
她戴上了一隻黑色的漁夫帽,背著畫板往醫院去,身上胡克綠的小吊帶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因為刻意停藥的緣故,腰部越發纖細,走路時,黑色的闊腿褲晃著風。
進入醫院的一瞬間,周圍唰唰唰掃過來許多道目光,紛紛在心中不約而同地疑惑著:這姑娘是走錯了?還是背著畫板來醫院找茬的?又或是單純腦子不靈光?
她注意到了那些目光,只是沒有多在意,耳機里的hypontic縈繞在耳畔,她的步子隨著歌聲的起伏而踩出隨性的步子。
推開私人病房的門時,與病床邊坐著的臧浮楚淺淺地對上一眼,隨後兩人紛紛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又在病床上躺著的臧曜低下頭時,不約而同互相朝對方翻了個白眼。
臧浮楚放下手裡的水果刀,起身,拿起一旁的包:「爸,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的直接和護工說。」
臧曜沒說話,他戴著老花鏡正在看一本書,聞言只是抬起手揮了揮,示意自己知道了。
小幅度開門關門,傳來輕微的咔嗒聲。
果然是母子啊……
哪怕看不慣她,但有些教養還是刻在骨子裡,同時用這種教養對她進行無聲的鄙視。
雖然郗霧並不在意。
郗霧盯著關上的門發了會兒呆,隨後坐到剛剛臧浮楚坐過的位置。
畫板放到一旁。
好大一記嗓門:「老頭兒!」
臧曜的手抖了抖,唇縫抿成一條直線,一臉無語地抬頭看她,讓郗霧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一個表情包——「=_=」。
臧曜看著孽徒托起下巴,把手肘撐在床單上,眯起眼睛笑成小太陽似的看著他。
她心情似乎很好,近幾天來笑容變得很多、很燦爛,整個人都比三年前剛見她時明媚開朗了許多。
他眯起眼睛,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霧丫頭。」
「怎麼啦?親愛滴師父。」
「在我面前,不用這麼裝。」
郗霧的笑臉露出一道裂縫,她說:「我沒有。」
「你知道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是什麼嗎?」
臧曜沒用開玩笑的語氣。
郗霧的下巴脫了手掌,隨後手肘脫了病床的白色床單,笑容緩緩收起。
她沒有答話。
臧曜合上手裡的書,摘下了眼鏡:「像蹣跚學步的成年人。」
郗霧眼皮垂下去,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他的聲音還輾轉在耳際:「過著不順和心意的生活,清醒地活在世俗限定的規則之下,唯有變得愚昧才能拯救他,但是上帝偏偏給了他基於年齡的清醒。」
「師父想說什麼?」
臧曜嘆了口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郗霧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口香糖,剝開糖紙塞進自己的嘴裡,細細地嚼開。
甜味在味蕾綻放。
這是溫優度的習慣——在脾氣即將爆發的邊緣,塞一片口香糖進嘴裡,所有的注意力跟著口香糖在口腔里的蠕動而轉移注意力。
她們兩個有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郗霧有雙向情感障礙。
而溫優度有躁狂症。
明明她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處的女生,一臉「懶得理你」的拽范。
但是在那次小組作業後,溫優度外人面前對她冷嘲熱諷說她「小弱雞」,其實私下給她發過「挽留」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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