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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郗霧又補了一句:「也真是……太囂張了吧。」
蘇緋來了興趣:「嗯?什麼意思?」
狂啊,這還不狂嗎?
在那個以歐洲為世界藝術中心的年代,用實力和作品告訴他們——
你們不懂中國,其次,你們能力不夠。
「因為他挑釁了整個西方的藝術圈。」
當然,囂張可能只是作者表露於表面的一層意思。
更深層的意思……
就比較憂鬱了。
——是對美術未來的無限憂慮。
如果說,連當時的藝術中心歐美都需要靠堆疊小眾元素而尋求所謂突破的話,那美術離沒落便也不遠了。
只是這曠代的憂傷藏於這雕塑內,可能幾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個看懂的人。
郗霧莫名染上一絲荒涼感,於這蕭條的冬日,飽含對先知的無限尊崇。
這位作者真的不單單是狂,還有著跨越時代的眼界在。
蘇緋則已經完全震驚:「這你都能看出來?!」
郗霧覺得這是稀鬆平常的:「我是美術生,術業有專攻。」
所以這個雕像放在這樣一所國際學校里,表層用意很簡單——走出國門是為了拓寬視野和更加獨立的自我,而不是數典忘祖。
深層用意則是——去超越真正的超越,去熱愛真正的熱愛,不是他的、不是她的,也不是他們的,而是你的。
所以作者是誰,就不重要了。
郗霧對新環境的排斥感,因為這尊雕像,消解大半。
「那也很厲害啊!」蘇緋一邊看著郗霧,一邊再一次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很想和你交個朋友,你要是社恐也沒事,我們躺列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是社恐。
她下意識想反駁一句。
只是沒說出口,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了,「好吧。」
她一加對方微信,蘇緋立刻給她彈過來好幾個。
比如【你不可不看的世音十大新聞】
郗霧:「……」
「這是給新同學的福利哦。」蘇緋介紹道,「為了讓你儘快融入進來,就得先了解我們學校,那就不可不知我們去年最勁爆的校園八卦!」
郗霧和她並肩走著,對方講起八卦來滔滔不絕十分熱情,她無感,只隨口應一聲。
「世音的圈子各種各樣,沒有人去刻意分,但就是隱形存在,有的互相交織,有的互相獨立,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但你最好挑個讓你覺得最舒服的圈子待著,親身體驗哦,有些圈子強行融入的話,會打擊自信心讓你失去自我。」
「比如說有錢玩咖很喜歡約著夜間蹦迪,你明明不喜歡但為了融入就必須要跟著去,要不然很異類,還有就是成績好的分三六九等,有些人別看他表面上雲淡風輕說從不學習,其實私下裡卷得要死,當然還有一些人表面上雲淡風輕也沒見他學習,不要懷疑,他沒和你說謊,他只是天賦太高外加學習效率高得嚇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蘇緋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誰,但她很快雲淡風輕地笑過去:「總之就是,世音的天才比你想像得要多,哪怕是中間層次的學生,不滿十八就已經申請過專利的更是數不勝數,至於尖部的學生更是不用多說,隨便拉出一個,都是能進少年班的腦子,並且有些人,還家世顯赫。」
乍一聽很厲害,可是郗霧不知道哪裡怪怪的,但是蘇緋強大的語言感染力又讓她短短十分鐘內接受了「世音高中遍地都是有錢的天才」這一認知。
心口有強烈的怪異感,但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具體的邏輯錯誤。
那就乾脆放棄。
校車在這個時候到,郗霧這才發現校車和英國那種雙層巴士很像,體積不是很大,也是紅色的,只不過不是雙層,是單層,有點像觀光車。
車廂里只有一兩個人,似乎是早上的緣故,有幾個女生頭挨著頭,背著包在車上補覺。
車廂安安靜靜的,郗霧先上的車,她直接走到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著。
車不是免費的,掃碼,去哪都全程一塊錢。
蘇緋挨著郗霧坐下,和她隔著羽絨服手肘碰著手肘,郗霧比剛開始要熱情些,沒那麼冷淡了,所以蘇緋也大膽了些。
她壓低一些自己的聲音,開始和郗霧講她最擅長也最愛的八卦。
「其實世音也不是方方面面都無敵的,比如說也有一些渣滓男教師。」
郗霧挑了挑眉,細白的手指還蜷著一綹碎發,「學校沒人管嗎?」
蘇緋思考了一下回:「怎麼管?我們很多時候總是罵學校不作為、政府不作為、社會不人道、法律有瑕疵,可事實就是「作為」需要證據,你想要的公平可能只是你一個人的公平,你想要的自由可能會傷害別人,你認為的正義其實是標榜著英雄主義的無恥。雖然有的時候一棍子打死了百花齊放,可也換來一個時期的國泰民安,世界不是圍著一個人轉的,那法律自然得比世界更嚴格。」
「假惺惺的繁榮是欺騙,可至少也是把大多數理想主義的人騙上了追尋理想的路,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擁有了在社會立足的能力。他們只發現自己被騙了,然後叫囂著這個世界無恥,一點也沒想過站那亂吠的能力是世界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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