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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拂過,涼絲絲的。
她從口袋裡掏了支女士細煙。
姿勢嫻熟地打煙、燃星。
洛朗的冬很清冷,春日才漸漸有點菸火氣。
過完春節回來的上班族,比冬日踏上航站樓和月台的人更加精神抖擻。
燒烤一盤盤端上來,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她是不吃的。
她看著這一根根串,只淡淡吸著煙。
蔣益暮給她聯繫了原來香港芭蕾舞團的團長,有個很適合她的舞台劇角色,團長給她留下了。
就在下周六,巴黎歌劇院。
團長當然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是看在蔣益暮的面子上。
網絡媒體發展太快,舞台劇早不時新了,尤其舞團又不搞革新,舊人去,新人不來,就連舞團的太子女都去做自媒體而不管自家產業了。
如若不是蔣益暮的資金養著,舞團早倒閉了。
其實郗文容沒有告訴郗霧,她和蔣益暮不是近幾個月認識的,是十幾年前就認識了。
因為現實是很殘酷的,她希望她的霧九記住童話就好。
那個時候她只是芭蕾舞團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他是當時下海的單身商人。
當時的舞團里,有名氣的舞蹈演員,背後大概都有個捧著她的金主。
至於那些金主有沒有成家,不重要。
蔣益暮大概是當時最受矚目的一個,他不是最有錢的,但他是最好看的。
她因為得罪了團長,所以臨上場的時候被團長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下場不讓上台。
她氣得慌,拿著煙盒去後台抽菸,於是在化妝室門口聽到不規則的喘氣聲和唇舌吮過肌膚的聲音。
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打算走人,卻聽到門內編排她的聲音。
無非是說她假清高不識抬舉一類。
她吸了口煙,緩緩地推開了門。
晃動的化妝檯、昏黃的鏡燈,還有哼哈聲里的水漬聲。
看到被按在化妝檯上的女人,她脖子上戴著像狗鏈子一樣的珍珠項鍊,還卡著幾張紙鈔,美金。
多少刀是猜不到的,反正夠那女人脫衣服。
而那個男人領帶是歪掉的。
郗文容就那麼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用她剛剛踩過泥濘的鞋子踩過地上的衣物。
安靜地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抬頭的時候,和那個男人對上了一眼。
四目相對那一刻,郗文容就知道。
比起他壓著的那個漂亮女人,他更想睡她。
但郗文容只是嗤了一聲,便拿著自己的東西走人了。
那個男人就是蔣益暮。
那天之後,那女的就失寵了,只不過上位的不是郗文容。
但她從那天開始變得更漂亮了。
只是郗文容漂亮的同時又整天戴著婚戒招搖過市,總有膽子大的想要強取豪奪,但是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沒碰到就被蔣益暮解決了。
他們就這樣玩著曖昧的貓鼠遊戲,你來我也往,從未說過一句話,但皆有得利。
他並不主動接近她,只是團長再也不會哭喪著臉對她說酸話,總是點頭哈腰把最好的角色留給她。
她很紅,次次都是女主角。
那三年是她賺得最多的三年。
幾萬幾萬的鈔票雨一樣撒來。
蔣益暮次次來。
但他們總是台上台下的關系,沒有語言交流、沒有眼神交流。
但彼此心知肚明兩人之間浮動的曖昧,牽惹著一方禁慾的神經。
口乾舌燥、心緒飛揚。
就是得不到,所以愈發想要。
就是偏不給,所以掌控全局。
而這,就是郗文容想要的效果。
她那個時候太窮了。
她的畫家丈夫在美術的道路上一意孤行。
她是怨的。
但她沒辦法。
生活就是要繼續。
她偏偏愛的不是蔣益暮。
那樣的日子直到她懷上郗霧。
畫家終於願意拋棄美術。
她笑著辭去了工作。
唯獨對不起的大概是蔣益暮。
他得知了她離開舞團的消息,在一個夏天的夜晚把她甩進了車裡,領帶系住她的手腕,做了他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事情。
她怎麼都反抗不了。
腿踢在車窗上,車子劇烈晃動。
直到最後一步,她吼出一個殘忍的事實。
她懷孕了。
蔣益暮終究沒對她做那最後一步,她逃也似的離開了那輛車。
但十幾年後,她還是在那輛車上,同樣的位置,做完了當年沒做完的最後一步。
因為她的霧九不能再待在那個地方了,她得離開重新開始。
她受不了她的霧九再有一天用那種失去了驕傲的眼神問她:「媽,你們那個年代,學藝術的會被看不起嗎?」
那眼神會讓她想起當時死了丈夫的她。
她女兒不該走她的老路。
她的霧九應該是光鮮亮麗的、是驕傲的、是與那個男人截然不同的油畫天才。
可是她付不起巨額的違約金,但是蔣益暮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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