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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有所感,正與人爭辯的她聲音陡然一降,最後唇瓣緩緩上升與下降, 直至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
她沒有回頭, 他沒有出聲。
只是兩人的胸口緩緩起伏。
只有酒吧的老闆仍在不依不饒:「這位小姐,你和我吵沒有意義,我只是按設計師的建議買了這幅畫, 很便宜,幾百塊, 我當然不會知道畫這畫的人有沒有抄襲, 更何況就算抄襲了也不耽誤我做生意,我並不在意這些細節……」
郗霧不再出聲,眼睫下垂,掃了一片陰影在眼窩那。
洛朗的酒吧是真的多, 快要趕上倫敦。
按平常,她不喜歡這種場合, 無論是不是清吧, 只要是聚人的場所,她通通不愛。
很是吵鬧。
身處這樣的喧囂, 仿佛身處許多個他人的是非局中,哪怕是作為一個局外人、一個旁觀者,都因為清晰地目睹紛繁複雜的亂麻而感到心累。
過於強大的共情能力是一種疾病。
可這種疾病是大多數藝術家的通病。
所以大多數藝術家活得痛苦而多病。
因此更加急於通過突破現實的重重枷鎖,而給自己一種緩釋靈魂的心理安慰。
要麼傷害自己,要麼傷害他人。
這是郗霧第二次踏進這樣的場所。
上一次是知道司洛林已婚。
這次是因為瞟到吧檯那熟悉的畫。
很醜的四不像。
或許是她在門口站的時間太久了,酒吧的服務生走過來招呼她:「小姐,喝點什麼嗎?」
郗霧指著牆上那個裝飾品,不答反問:「那幅畫,有什麼淵源嗎?」
服務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思考了下,莞爾一笑:「啊!那個是我們老闆在批發市場買的裝飾品!」
很正常的回答。
但服務生沒想到的是碰上了個難纏的客人。
難纏到出動了老闆。
一直爭論到現在。
直到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年輕人走近,周圍似乎突然陷入了一陣奇怪的磁場,這個磁場讓不依不饒的茬客突然噤了聲,於是老闆也跟著噤了聲。
兩人面面相覷,只是面前漂亮的茬客眼裡顯然沒有他。
她聚集的視線轟一下散了,沒了著陸點。
於是老闆看了眼她的身後,經驗告訴他這倆人認識,第六感告訴他他要得救了,於是他識趣地果斷消失。
良久。
郗霧沒勁地笑了聲,手指敲了敲吧檯,對著酒保抬了抬下巴,「一杯BlueberryTea。」
司洛林長腿一跨,坐到她身邊,「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消息。」
郗霧沒答了,只是撐著下巴笑了笑,隔了好久才又出聲。
「司洛林。」她手指百無聊賴地點著玻璃杯,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緒,「我問你一個問題。」
司洛林朝酒保打了個響指,點了杯長島冰茶,「嗯。」
郗霧喝了口酒,喉嚨動了動,酒液過喉,「你有沒有和你媽妥協什麼事情?」
「沒有。」
「你有沒有瞞著我什麼事情。」
他喝了口酒:「沒有。」
郗霧嗤了聲,不再問,一口氣喝完了酒。
清吧的音樂聲清揚婉兮,卻偏偏盪得人心焦。
「我剛剛在醫院碰到溫優度了,她和我說了些事情。」她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司洛林卻沒什麼表情,似是無所謂,似是勝券在握,平淡地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才看向她,卻不答反問:「你呢?」
「什麼?」郗霧一頓。
「你有沒有瞞著我什麼事?」
郗霧沉默了一會兒,笑了:「沒有。」
司洛林不說話了,就那麼看著她,看著她瞳目清澈明亮,眼中無慌。
嘴裡的謊話自然流暢。
啪一聲,他的玻璃杯放回吧檯,喊來酒保付了錢。
他和她的。
大概是酒精的緣故,在地上站直的那刻,他稍稍有些頭暈。
他背靠上吧檯,側頭去瞧她,「有沒有地方去?」
郗霧緩緩側過頭看他,眼含諷刺:「什麼意思?」
司洛林收回視線,不再看她,沒什麼情緒地笑了笑:「不是要和我出軌嗎?」
「那總要有個能上-床的地方,不是嗎?」
他整個一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好像好整以暇著一場陰謀。
郗霧心臟莫名漏了一拍。
/
渾渾噩噩地被他帶走。
上了他的車、他的私人飛機。
渾渾噩噩地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在一處陌生的地方,床上鋪著雪白乾淨的被套,復古的毯子蓋在被褥上。
周圍一片木色的裝潢,壁爐里的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燒著。
她坐起身來,身上換上了乾淨的毛衣長裙,是她喜歡的果綠色。
房間內有一張小木桌,桌上有一杯熱可可,此刻白霧裊裊。
周圍的一切都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她從未來過這,熟悉是因為這裡的一切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推開陽台的移門,隨著風鈴清脆的聲響,寒風凜冽著灌進來,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本應該立刻將門關上,卻因為屋外的景致而微微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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