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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第一幅畫,那幅現在已經被拍出百萬高價的作品——《心病》。
心病心病,其實就是記憶中的一座白塔。
不,準確來說是一座瞭望塔,可是記憶中的樣子很模糊。
第一個庸醫和她說,這是深海恐懼症的正常現象,與海有關的一切事物都會牽動病情。
而那座遠海的瞭望塔,與海有關,所以是符合病理邏輯的。
所以是庸醫誤診。
大概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郗霧對於不在意的事情會很粗心不拘小節,因為郗文容就是這樣的,但是對於在意的事情,會小心細緻到神經質的地步,郗文容也是這樣,所以家裡面關於「海」的一切附屬品,郗霧從小就沒見過。
但是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可避免會接觸,而郗霧發現有些不一樣,比如她並不會排斥海鮮海產品,甚至可以吃,聽到關於海的話題時,她會不舒服、會有輕微的排斥感,但遠遠不會到能讓她發病的程度。
她甚至懷疑自己深海恐懼症的真實性,她覺得這叫白塔後遺症可能還恰當些。
所以後來見的專家說這可能只是溺水後的PTSD。
郗霧吃了藥,在藥的作用下,她的腎上腺素被生理性降低,然後就是無法自控的心情低落。
一般這個時候她習慣找個沒人的角落自我消化,因為在她減少的腎上腺素回歸正常前,她實在沒法自控,所以只有這樣才不會把那個消極的情緒帶給任何人。
只是這次是個意外。
不。
準確來說,是遇見司洛林後,她的好多習慣都發生了意外。
某個混帳在門下按了許多次門鈴都沒有得到回應。
怕她出事,遂拋了包、翻了牆、爬了樓。
咚一聲在陽台平穩著地。
彼時郗霧還躺在床上,兩隻耳朵里塞著AirPods聽催眠曲,兩個鼻孔里塞著揉成尖尖的紙巾堵著鼻子,整個人呈大字狀地仰躺在房間的地板上,閉著眼睛等待腎上腺素分泌正常。
這會兒正處於想著心事正要睡著的邊際,全身的器官都處於防禦和近休眠狀態,沒有聽到樓下的鈴聲不正常,但把鈴聲認作是隔壁的就合理化了。
只是這陽台為什麼有腳步聲?
是哪只野貓蹭飯蹭到她郗霧奶奶跟前了?
不想了,郗霧這會兒整個機體都虛弱得很,只想可憐巴巴地睡一覺。
肚子上蓋了條毯子,她驚了下,正要睜眼,就聞到好聞的味道,隨後眼睛被一雙手輕輕捂住,耳邊聲音很輕:「是我,安心睡。」
郗霧當然安心了,因為她知道是誰來了。
呼吸越發平穩,耳邊的藍牙被捏走,她聽到老式空調的嗡嗡聲,還有另一個人平穩的呼吸聲。
不知道他在干什麼,似乎是敲鍵盤的聲音,但是很輕很輕,幾乎不會影響到她的睡眠。
她翻了個身,把自己裹起來,連帶著全部的爛心情和溫度,徹底睡了過去。
司洛林,我不爭氣,我又原諒你了。
哪怕你管控了我的小金庫。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還有手裡捏緊的一件襯衫外套。
設計很簡單的男士外套,但是材質特別舒服。
這風格太容易辨認了,司洛林的。
他和學校那些青春期小男生不太一樣,他不愛穿潮牌,但又能做到沒有人會覺得他衣品不好,並且只要出現,總是最適合他的。
你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合適,但他站那,就好像把所有不合理的全部合理化了,沒人會對他產生質疑。
就像郗霧第一次見他時,明明覺著他那張臉就不像缺花蝴蝶圍繞的,可在世音一個學期了,她就是沒在他方圓兩米內見到一隻花蝴蝶。
沒人喜歡沒人追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司洛林只喜歡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死了很多年了,他也不會給其他人機會,更不給自己機會。
執拗是一回事兒,這玩意兒是性格,不能改,但絕不改變標準是另一回事兒,這是態度,司洛林可能沒法改,郗霧瞧著,他好像也不想改。
所以他哪是沒人追,他是沒人敢追。
心知肚明的結果,花蝴蝶們心存多少僥倖,取決於司洛林態度有多硬。
至於有多硬這點似乎用不著證明了,一個學期下來,她身臨其境夠了。
郗霧撇了撇一旁的床頭櫃,感冒藥倒好了在瓶蓋子裡,熱水也燒好了在杯子裡,還冒著熱氣的。
而室內那人,沒了蹤跡。
郗霧是感冒不是宿醉,所以自然記得睡著前有誰來過,所以做這些的是誰壓根不難猜。
把桌上的藥都吃了,然後打了個噴嚏,身上不自覺有些冷。
正要下床拿手機點外賣,想起自己的小金庫已被司洛林接管了,瞬間一種傀儡女王被奸相架空以令諸侯的悲涼感襲上心頭。
坐在床上吸了吸鼻涕,腳懸空,胸口悶悶的。
不過還沒來得及在心裡罵上司洛林的祖宗十八代,混蛋自己推門進來了。
門都不敲,他對上郗霧一眼的時候有小半刻愣怔,隨後關上了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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