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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就得追溯到上半年,高一下學期,她剛從南評私高轉學來那陣。
其實原因也蠻簡單的。
因為她有病,還是精神病。
第13章 叛逆良品_02
世音高中是東部沿海地區洛朗市的一所私立國際學校,IBO的授權校,以及CITA的組織正式校。
每年國外名校的本科錄取率常年位居洛朗甚至全國榜首,藤校及綜排TOP10的錄取率穩定保持在46.7%,最高一次達到51.4%,國外其他名校的錄取率則為100%……
水平擱全國都屬於頂尖層次。
校內分兩個校區,占地面積堪比一所小規模的大學,茲臨洛朗大學的北西街校區。
學校分為境內部和國際部,境內部位於東校區,採取普通高考升學模式;而國際部位於西校區,授課模式則以IB體系為主,部分班級採用A-level體系。
很多人說世音高中只有三種人——平平無奇的學霸、有錢有勢的學霸和有錢有勢的學渣。
很多人說世音的國際部是所有學生嚮往的自由天堂、有讓所有家長滿意的教育資源。
難進、費錢、花銷高,天之驕子的聚集地,踏入國際部相當於半條腿踏進了國外綜排前100的top級名校。
這樣的數據讓太多學生望而卻步,又讓太多家長費勁心思把孩子送進去,好安心當甩手掌柜。
只不過半年前,郗霧還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既沒有聽說過、也從未想像過能進這樣的名校,她只是個在隔壁省的南評私高里,混日子的學渣和平凡的油畫天才。
半年前的冬,距離高一第一個學期的期末考試還剩一周。
天氣預報說今晚又有一場雨夾雪。
她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站在高樓的天台上,畫這個角度的城市,看著烏雲密布的天,嘴裡嚼著的口香糖都不大甜了。
呼出一口白霧,脖子哆嗦了一下,渾身發著抖,拿著畫筆的手卻穩如山。
她又逃學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聞不問,班主任走過場似的在全班面前教訓她,教導主任和校長不理不睬也不找家長。
不是他們不負責任,而是他們沒有對郗霧負責任的必要。
她是個借讀生,也是個美術生,還是個和學校簽了合同的借讀美術生。
某種意義上來說,郗霧不屬於南評私高,對於其他學生來說,她是個沾了「藝術生政策」的光的差生。
對於校長來說,她是他花錢買來的刷獎機器。
對於老師來說,她是個融入不了集體還聽不得勸的刺頭。
沒多少人待見她。
不是別人的錯,是她的錯。
因為她脾氣不好,又不想和無法同頻共振的人互相待見。
她很傲慢,她承認,但她懶得改。
這種感覺很孤獨,至少在她這個年紀來說。
畢竟誰也不喜歡被孤立。
但沒辦法,作為被校園暴力的女主角,這是最理所當然的下場。
郗霧嘁了聲,擠了一大管白顏料。
天台上的瀝青地面扔著部手機,手機上忽然放起了一首歌:
「我的腦海里有一片漆黑的海港,那裡有一座白塔,我看到一隻飛翔的海鷗,從那片白塔上墜落,直直地落入了晚上深不見底的黑海……」
是白以太的新歌《聽海》。
拿著畫筆的手一頓,眉心鎖起來,頭咻地轉回去,盯著地上的手機,胸口一團燥悶的氣噌地升上來。
這不是她的手機鈴聲。
被換掉了。
誰?
她的眼睛眯起來。
聽著手機上被換掉的手機鈴聲,眼神唰地暗下去。
歌詞裡這個模糊的畫面再次在她腦海里重現,她自信可以只看一眼就複製出畫面的整片景,唯獨這個夢。
除了大量大量模糊的塊面,細節的地方,她一個都下不了筆,於是那幅畫終年都是霧蒙蒙的一片。
像一個陰暗潮濕的夢。
黑色的海浪、灰色的鷗、還有那座遠海的白色瞭望塔。
夢不足以被稱作回憶,但同一個夢反覆出現十幾年,就可以。
回憶始終模糊不清,那種整個人都被攪在一起的感覺,讓心臟因為煩躁而痙攣,於是連帶著整個人都開始起一身雞皮疙瘩,十分擰巴。
她小時候溺過海,有輕微的深海恐懼症。
郗文容帶她去看的一個小縣城的庸醫這麼說的。
後來郗霧發現她對「海」和其他海產品沒有太大的牴觸時,郗文容又帶著她去了大醫院看,醫生說就她目前的臨床表現來說,不一定就是深海恐懼症,可能只是對某幾個特定的東西或場景產生了嚴重的PTSD。
比如說海邊白塔,比如說海鷗和晚上的海。
她小,記不得那麼多區別,反正就是知道自己有病。
所以她不可能用含有白塔、黑海、海鷗這樣的詞的歌做鈴聲。
這些名詞會讓她想起夢裡的那個場景,繼而成為發病時的誘因。
她會控制不住地去回憶,是生理反應,這會讓她感到極度恐慌、暴躁,壓不住脾氣。
可是記不起來,怎麼都記不起來,於是陷入一個死循環,在這個循環運動的過程中,她胸口的那團燥氣便會越積越多。
這個時候的她,只是一個被生理反應鉗制的牽線木偶。
她丟下畫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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