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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縫裡的酸疼又泛起來,方辭被刺激得一激靈,幾乎想找個地洞躲一躲。
「來我辦公室。」
方辭一愣:「……您不是還要開會?」
「推遲了。」
方辭到底沒躲過去,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走進了總裁辦公室。
面前的男人,也就是自己頂頭上司賀馳,似乎不太著急的樣子,坐下翻了翻手裡的文件,方辭心跳無律地起伏,眼睛盯著他的手指一眨不眨。
方辭畢業兩年,很少有感到無所適從的情況,他本身適應能力強不必多說,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總歸有些規律。
小時候做卷子有標準答案,敲代碼也算半個熟練工種,就算後來轉型帶項目,流程也是固定的,唯獨周六那樁意外是純粹的黑天鵝事件。
雖然很難啟齒,但就是這麼發生了——
他跟自己的上司賀馳睡了一覺,成年人標準的那種,完全不打引號的睡。
周日清醒過來,他慌得不得了,周六晚宴喝了太多酒,他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但身體記得,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趁賀馳沒有醒來,他忙不迭跑掉了。
他亟需冷靜一下。
然而短短一天,實在不夠用,周一他還要來公司上班,總得面對賀馳,如果他們兩個是陌生人就好了,還能勉強當做一夜春宵,現在呢?很難說。
只能寄希望於賀馳的記憶消失。
賀馳似乎真的不大記得那天的事了,因為他說的第一句是公事:
「上周增加組員的郵件,我已經處理了,你注意查收。」
方辭繼續盯著他的手指,默然一刻,應道:「好的。」
「產品升級方案明天交給我。」
方辭一心盼望趕快結束對話,點頭道:「好。」
賀馳似乎還有事交代,繼續:「寫一份關於渠道業務拓展的報告,這周交給我,可以嗎?」
方辭:「好。」
「周末過得好嗎?」
方辭:「好。」
嗯?他眼睛霍然瞪大,看著面前人。
眼前,賀馳端正坐在桌後,兩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電腦反射藍光,映著他眼睛幽幽縱深,看不出情緒,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與處理工作沒什麼不同。
方辭腦袋已經懵了,垂死掙扎之際,他抱著殘存的一絲希冀,問:「您說的是什麼事?」
賀馳答:「周六,斯賓酒店,402。」
方辭這下徹底無處可逃。
眼見方辭化成木乃伊,賀馳沒有就那晚前因後果進行深入的討論,而是從桌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他,說:「這有份草擬的文件你看看,比較倉促,不過希望你儘快給我答覆。」
方辭很懷疑這是辭退通知和工資補償協議,暗自深吸一口氣,才敢伸手,接過來卻發現厚度不大對。
低頭看去又是一呆,文件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結婚協議書。
手上紙跟燒起來似的,108攝氏度的灼燒感從指尖躥上腦門,最後在腦瓜頂化為一片白煙,這件事明顯超出了方辭的想像,他眼前發花,連字都快看不清了。
「這……您是在開玩笑嗎?」他艱難地問。
賀馳一挑眉:「像嗎?」
方辭:呃,怎麼說呢,非常……不像。
賀馳就這麼鄭重其事地看著他,方辭有點發汗,勉強在威壓下低頭掃視文件,不過按他現在這種心態,很難做到「理性閱讀和分析」,於是他退而求其次,問:「很著急嗎?」
「急。」
方辭懵了,又聽賀馳說:「我認為婚姻或者感情不應該占據人生過多比重,可以更有效率一些,儘早解決瑣事,就可以儘快進入工作狀態,你覺得呢?」
方辭:「……」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出來自己創業的人,這番話聽起來怪怪的,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方辭再次敗北,按照指示乖乖坐到旁邊沙發上,努力克服壓力,認真閱讀這份略顯詭譎的文件。
還真看下去了,文件上條例清晰明了,例如兩個人不過分關注對方私生活,給予自由,如果未來遇到心儀對象,可以考慮分開,前提是兩個人要有協商,甚至平時賀馳的錢都可以給他來管。
總而言之,是偏向他的。
如果單純從合同角度衡量,不得不說這份協議很好,權責分明,每一條後面都基於現實細節做過考量,連兩個人反悔的後路都想好了。
方辭對感情一貫持觀望態度,沒有具體標準,大學有過喜歡的人,也是朦朧的感覺,畢業以後忙工作,自然沒時間戀愛,拖著拖著就成了別人眼裡的母胎solo。
要不要結束solo,是個問題,因為睡一覺而閃婚確實魔幻,但如果這個對象是賀馳,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再加上腦海中還殘留旖旎顏色,甚至有點可恥的期待……
方辭搜刮一遍腦海,沒找到拒絕的理由。
餘光里,賀馳似乎一直看著他,方辭心頭一緊,深吸一口氣,說:「我已經看過了。」
賀馳微挑眉梢,等著他的答覆。
「我同意。」
賀馳頷首,又聽方辭說:「不過關於日常開銷和零花錢,您不用給我,我們可以AA。」
賀馳略微停頓了一下:「一般來說,結婚後財務歸屬問題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