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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裝好燈泡後,周辭清從小馬紮上下地,鞋底摩擦淺灘發出沙沙的聲響,在風吹蟲鳴之間找回人世間。
「過來,給你燒水洗洗身子。」
Healy這裡的條件差得堪比荒野求生,洗澡在山澗小溪,吃飯靠生柴火,連被子都沒有,更別說床單蚊帳。
而周辭清帶過來的兩個行李箱裡,裝的全是露營所需品。
除了帳篷睡袋,還騰出幾塊防水布做了個簡易遮擋,供她洗澡使用。
但是連熱水都沒有的地方,說什麼洗澡。
阮語從水邊走到燈下,周辭清摸出一點火絨用火機點燃,然後在火光跳躍之前手速極快地塞進木柴堆里,那架勢仿佛是在拍攝荒野求生。
「知道我被抓了還能冷靜收拾行李,你一點都不緊張我。」
火焰慢慢升上來,被扣了頂大帽子的周辭清抬頭看向在溪邊玩打水漂的人,拿起水壺起身也走到溪邊。
「我要是不冷靜,你今晚就得抱著Healy那床臭被子睡覺。」
水裝滿了,周辭清起身回到篝火旁邊,「而且我不能不冷靜,因為他們握著的是我的命。」
石片失去加速度掉在淺灘,阮語手還在半空,腦袋就扭了回去追隨周辭清而去。
他把水壺架在橫欄上:「我來的這一路上一直被Healy的人監視著,一旦走岔一步你都會陷入危險之中。」
見阮語愣在那裡,他拿來兩張馬扎打開坐下:「你以為Healy真的只是求財?他也害怕放了我回去會遭到我的報復,很有可能會下死手,和他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聽到他在解釋剛才她問的問題,阮語收回手走到他身邊,把馬扎拉近他一點,才慢慢坐下去。
晚上山裡有些冷,呼呼的山風吹過,夾雜著的全是水流的清涼。
阮語手有些冷,五指收緊了鑽進周辭清的手掌,這才汲取到所需的溫暖。
「你不能騙一下他,然後回頭把他弄死嗎?」
阮語對手上的傷耿耿於懷,「他把你的「命」折騰成這樣,你還給他掉餡餅。」
夜並不安靜,蟲子一邊叫著一邊到處跳躍,弄得草叢沙沙作響,而阮語委屈的聲線在大自然的活潑二重奏里格外沉悶。
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向上挑,惹得周辭清忍不住去掐她的臉。
「Healy的確不是最好人選,但我急著要擺脫這座大山,只能找他這種不要命的倔驢,幫我剷平所有障礙。」
他拇指摩挲過她的下頜,眼裡的笑意如海水退潮,「阮語,我再也不想因為生意的事和你吵架了。」
粗糙的指腹划過她有些涼意的臉,不痛,但似乎帶著一筆印記,在她肌膚之上久久不散。
周家雖以賭發家,但能站在食物鏈頂端,靠的是軍火販賣。
這條路周家人走得很辛苦,每個經手的誰不是手上沾滿鮮血,腳下踩著白骨走上來的?
所以他們不允許有人分走這個蛋糕,若有覬覦者——殺無赦。
因為一旦失去依靠,等著周家的將會是無盡的反噬。
例如仇人的報復,或者面臨牢獄之災。
周辭清作為周家家主,也是船運公司的法人,一旦出事,等待他的必然是終身監禁的結局。
不然他不會這樣草木皆兵。
可他不想再這樣了,他也想坦坦蕩蕩做人,和阮語一起走在陽光下,還她一個應得的美好未來。
阮語聽懂了,她伸手去摸周辭清另一隻手,也學他一樣摩挲他的虎口,然後一步步入侵,知道與他十指緊扣。
「哥哥,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她側過腦袋,將自己的臉貼在周辭清掌心,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周辭清隨她的手指在他掌中撓擾,然後慢慢收緊。
沒得到回應的阮語不滿地瞪著他:「接下來你該親我了。」
就在她閉上眼睛之時,旁邊的水壺煞風景地大叫起來,阮語被生生嚇了一跳,氣得她抬腳就要用石頭把火踢熄。
「踢翻了你就洗冷水澡。」
阮語立刻蔫了。
看著周辭清在束口袋裡抽出一個摺疊水盆抖開,又走到溪邊裝了一半的冷水回到篝火旁邊,順手扔了幾顆壓縮毛巾進去。
阮語看得眼都直了,而後噘嘴冷哼:「這架勢肯定收拾了不少時間吧,一點也不緊張我。」
又被哐哐扣上幾頂帽子,周辭清把熱水倒進去,試到溫度適宜了才把水盆移到阮語腳邊:「這是我的必需品,每個房子裡都準備了這麼兩個行李箱,拿起就能走。抬腳。」
詫異於這件過於奇怪的事,阮語完全沒有發現被他抬起一隻腳:「為什麼?」
脫掉她的鞋襪,周辭清將她兩隻腳放進溫水裡:「爺爺在世的時候,他會讓我出任務或者帶隊訓練,在野外生存是最基礎的一門課。」
交貨的地點通常設在隱蔽的地方,為了不被跟蹤,他們通常都要在野外生活幾天,等到徹底安全才會交易。
聊起過往,周辭清難得生出些少年意氣來,看著繁星閃爍的天空,眼睛也似乎有光迸發:「最記得一次交易在雨林,當時對方有內鬼引來了警察,我為了隱藏躺在草叢裡,結果躺沒一會兒,一條金花蛇爬到了我面前。」
似乎真的驚險萬分,周辭清有些激動,繪聲繪色地給她講解:「你知道這種蛇嗎?它們雖然毒性不強,但還有一個名字,叫飛蛇,能準確地滑翔到目標之上,被它盯上是件難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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