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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關周兩家不可能一次幫助就能永遠互利互助,能維繫兩家感情不變的,只有錢一個字。
周家船運的走私物品大多經由關家控制的西哈努克港出入境,而周辭清每做成一單生意,就會把利潤的十分之一分給關修平作為答謝,這個規矩已經延續了很多年。
十分之一聽上去並不多,但周辭清每一單生意的利潤都是天價,關家就算什麼都不做,只靠這些分紅都能養活一大家子。
現在周辭清提出再提高25%的份額,此後關家就能成為下一個富可敵國的代名詞。
關以沫頗幸災樂禍:「周家多的是事情不做胃口大得很的老傢伙,辭清哥讓利這麼多,以後得省吃儉用才養得活全家咯。」
周辭清上位多年,但家族裡多的是不服他的老一輩。
要是能拉攏關家親上加親,強強聯手,自然皆大歡喜。
但周辭清偏不。
不娶關以沫不僅得不到關家的支持,家族裡的元老對他也就更不滿意,他只能落個腹背受敵的下場。
兩難之下,他只能自割股肉,用自己的錢穩住關修平,在沒有姻親關係的支持下繼續和他深入合作。
「我父親答應了,但是在讓利的基礎上,還跟辭清哥提了很多要求。就好像剛才一樣,只要我父親呵斥,辭清哥就不能像以前那樣為所欲為。」
她拍了拍阮語的肩膀:「他為了你自願戴上金剛圈和縛神索,你可不能辜負了他啊。」
說完這句,關以沫鬆開手臂,像只剛出籠的小燕子一樣撲騰進舞池裡,只留下一個呆滯的阮語在原地發愣。
這些年阮語聽很多人說過周辭清有神性,只不過是死神的神。
但他又說,是她讓他逐漸變成一個人,因為懂得不忍,所以學會慈悲。
而現在,他身上又多了一層凡塵,叫身不由己。
他可以不顧眾人反對和阮語結婚,但結局誰都猜得到——阮語被處處受限,指指點點。
所以他願意戴上金剛圈和縛神索,為她尋求一條栽滿鮮花的出路。
現在,阮語非常沒良心地想,要是關以沫說的都是真的,那她就不懼披拉會在周辭清面前說任何話了。
電梯的上升速度並不算快,阮語問完問題等了很久,等到電梯門再次開啟,才等到周辭清淡然開口:「是。」
他牽著她的手一路走到盡頭的房間前都沒有說話,只在停下來時把房卡交到她面前:「可能會談得有些晚,不要等我,自己睡就行。」
「等等。」阮語拉住他的衣袖,上面的袖口硌住她的手指,帶著金屬的冷感,傳達到心底,又讓她退卻了。
頭頂似乎吹過一口嘆息的氣,阮語正想抬頭,周辭清卻收回了被她抓住的手。
「阮語,別人或許會不知道。但我做給你的東西,不可能認不出來。」
那串水晶手串,是他親自挑選找人打磨的,連形狀都是他特意設計的。
周辭清走了,阮語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在暗沉的地毯和走廊燈光下顯得有些落寞,打顫的腿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
「周辭清!」
她脫口而出,沒得到他轉身的回應,一鼓作氣卯足了勁兒喊:「我剛才是撒謊了。」
猜忌是件令人疲憊的事,她膽戰心驚走在漫無邊際的獨木橋上已經太久,久到她一看到礁石就忍不住上前靠坐,哪怕背後會有滔天巨浪。
更何況現在的周辭清並不是席捲的風浪。
在歌房那天發的誓他都做到了。
他知道她在撒謊,卻沒有當場拆穿,無條件盲目地支持她,哪怕她會威脅到他辛苦建立的城池也任她胡鬧。
甚至在做出這些事之前,他為了她已經把自己豁出去了。
那麼她是不是也應該用坦誠去回報周辭清的信任?
要挪開壓在心頭上多年的大石不是件容易的事,面具戴久了就會成為臉皮的一部分,要撕下來,必定皮開肉綻。
阮語小聲囁嚅:「手串確實是我的……」
放在刺繡手包里的手機突然連續震動起來,像催命的符咒,驚醒沉睡的過於緊繃的防備神經。
能在這個時候找她這麼急的,也就宋毓瑤一個。
是了,她背後還有一個龐大的秘密組織,而這個組織不僅得罪過披拉,還得罪過很多與周辭清利益鏈相關的人。
周辭清或許會放過她,但不一定會放過組織里的人,和她們辛辛苦苦解救回來的女孩子。
這些女孩子好不容易才從沼澤中脫身,改頭換面,隱姓埋名過著些平靜或刺激的生活,她不能以一己之利把這些通通摧毀。
這些秘密,還是只能由她一個人承擔。
許久沒等到她的回應,周辭清轉過身,碰巧一直低著頭的阮語抬頭,那雙委屈的眼睛再也不見陰翳,無所畏懼。
「在柏威夏的時候,披拉派了很多人來跟蹤我,應該是想趁你不在趁機報復我。」
阮語撒起謊來眼睛也不眨,毫不心虛地和周辭清對視,「所以在某一天,我把他們引到一條巷子,把他們揍了一頓,所以珠子才會散落一地被他們撿到。」
頂層只有他們一前一後對峙,等到解釋說完,周辭清沒有立刻開口,雙手插進褲袋,才慢悠悠問:「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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