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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仁洗漱完回到房間,張繼儒半靠在床頭,一副有話要說的表情:「怎麼還不睡?」張繼儒:「你八九不離十要有孫媳婦了。」宋亦仁詫異地看著張繼儒:「那個什麼……萌萌不是剛走?」張繼儒:「你眼睛都不曉得長在哪?天真跟頭頭好了。」宋亦仁嚇得爬床的動作一歪,整個人撲進被子裡:「這不可能。他前一段還告訴我他有心上人了!」張繼儒:「心上人就不可能是頭頭?」宋亦仁愣了一下,琢磨半天,堅定地搖頭:「還是不可能!頭頭哪像個女孩子?」張繼儒:「各花入各眼。又不是你娶媳婦。」宋亦仁:「你怎麼看得出來的?」張繼儒:「你要看他的眼睛。剛才他看著頭頭講『願得一心人』的時候,那個眼神……你再看頭頭她是怎麼反應的?以頭頭的個性,你跟她說這樣的話,她第一反應肯定是說我不會結婚的!對吧?但她今天沒有。」宋亦仁:「你們這些女的,天天都沒事瞎琢磨。」張繼儒:「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了。」宋亦仁:「怎樣?他們要是真在一起了你會怎樣?你是不是覺得頭頭配不上你孫子?」張繼儒笑了笑:「特別配!天真就得配頭頭。你看頭頭那個殺伐決斷!天真是蜜糖里泡大的,靈蘭作為媽,又那麼強勢,天真缺魄力。他倆要是好了,陰陽互補。而且,頭頭從小混社會,遇事多,心胸也比天真開闊。他倆要是好了,倒是我們家門的福氣。」宋亦仁:「哪有你這樣的,看外人比自己孫子好。我看我孫子最好,頭頭這個掌門,勉強配得上我孫。」張繼儒說完一身輕,摘了眼鏡打算睡覺。突然她又想起了什麼:「這事咱倆要裝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宋亦仁:「為什麼?」張繼儒白了宋亦仁一眼:「你到底想不想抱重孫嘛!聽到沒?知不知道?」宋亦仁:「不知道不知道。」張繼儒眼睛一瞪。宋亦仁:「知道知道,誰問都是不知道。」
一早,宋亦仁在客廳泡著早茶看報紙。任天真從樓梯上下來,坐到單人沙發上:「阿公早!有什麼新聞嗎?」宋亦仁眼睛從報紙上方偷偷露出來,看著任天真,忍不住笑起來:「有啊!哈哈哈哈哈。」任天真:「阿公看到什麼了這麼高興?」宋亦仁:「看你啊。」任天真:「我?怎麼了?你笑什麼?」宋亦仁:「我不能告訴你我知道了。」任天真:「你知道什麼了?」宋亦仁:「我什麼都不知道!」任天真一頭霧水,宋亦仁還是忍不住:「我好羨慕你們哦,年輕真好。」任天真:「阿公,你到底在樂什麼?」宋亦仁:「不能說不能說。」宋亦仁看著任天真忍不住一直笑。任天真腦袋上的問號都要實體化了。
宋靈蘭:「吃早飯了!」任天真起身一邊往餐廳走一邊跟宋靈蘭說話:「媽,醫館這邊早上幫我請個假,我要去趟師承班那邊,力權有事找我。哎?頭頭呢?她怎麼沒起來?」任天真去手法室看一眼,床鋪是空的。宋靈蘭端著菜走出來說:「頭頭跟你爸在書房。」任天真:「一大早?面授機宜?我先走了,不吃了。」宋靈蘭:「哎!」任新正:「這就是讓你茶不思夜不寐的事?」孫頭頭一臉苦惱地點頭。
手機屏幕上,有一段長長的簡訊,簡訊上署名是盧大膽,內容:「謝謝你孫大夫,你今天的話讓我醍醐灌頂思考很久。我因投資失誤虧了別人很多錢,尤其是那麼多養老錢,內心深感不安,你說中國人都講究葉落歸根、問心無愧,我也是這樣想的,但你讓我把海外的錢轉回來交出去,只是為無愧,我做不到。因為我現在已經信譽破產,要想東山再起非常難,在無愧而窮苦地度過一生還是在富裕而內疚地度過一生之間,我思來想去,我想明白了,我還是選有錢睡不著覺,客死他鄉。孫醫生,我對自己有準確的認知,我就是又孬又壞,我就怕勞累到死。謝謝你的苦口婆心,你會成為一代大醫的,只可惜我看不見了!後會無期!」
任新正看完簡訊後說:「人各有命,他已經選擇了,由他去吧!」孫頭頭很沮喪:「師父,我就是很難過。」任新正:「難過什麼?」孫頭頭:「師父,你說我的理錯了嗎?」任新正:「沒錯啊!」孫頭頭:「可是為什麼同樣的理,你說給程瑩聽,說給祝霞聽,說給蔣奶奶聽,她們就都接受都改正了,我說給盧大膽聽,他就聽不進?理在你這就行得通,在我這就不通啊!」任新正呵呵笑了:「我也講給朱昌明聽,他也不接受啊!這世界要人人都講理,那就都是陽沒有陰了,也就不是人世間了啊!」孫頭頭:「可是,我還是覺得你向善的力量比我大,我好像不行……」任新正:「你才多大?我多大?我之前吃虧不靈的時候,你只是沒趕上。我也是千錘百鍊、歷經坎坷之後才剛見一點天地嘛!你要是這個年紀就幹啥啥成,點石成金,那我就不是你師父了,我要喊你師父。堅持做正確的事情,持之以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一定會變成今天的我!」孫頭頭:「可是,盧大膽就這樣輕易逃脫了嗎?他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就這樣逍遙法外了?」任新正:「以前有一個跟盧大膽差不多的人,你網上可以查到,他叫賴昌星。外逃多年狼狽不堪,最後還是歸案。20多年前,南醫大有個強姦殺人案,一直沒破,最近也破了。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任新正指指天:「你要相信祂。」
孫頭頭有些猶豫地點點頭:「那照你這麼說,世界上就沒有壞人逍遙法外了?」任新正:「在中國,自由不是最高境界的快活,自在才是。什麼是自在?孔子說得很明白,從心所欲不逾矩。定語是矩。你以為殺人犯外逃二三十年輕鬆自在?非也,心靈上一直上著鎖。二十年如驚弓之鳥,二十年和衣而睡,比坐牢死刑都痛苦。尤其是他萬一有了家庭,有了兒女,有了事業,走得越高,心裡的害怕就越重。哪裡自在得起來?你放心,盧大膽花天酒地慣了,帛琉那種小島,住不了兩天,他就會寂寞得投案自首。」孫頭頭這才高興地點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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