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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明年結婚,給您個驚喜。」
拙劣的謊言。
「就明天吧。」許昕直截了當。
「什麼?」許念猛地抬頭。
「明天跟她領證。」
「這不行。」
許念馬上拒絕,絞盡腦汁的搜尋藉口,「明天除夕,民政局要放假。」
許昕淡漠的掃過他,「人家下午放假,不耽誤你上午領證。」
許念冷汗都冒出來了,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
好在許昕並非咄咄逼人,在短暫的沉默後,嘆息道:「阿念,你還年輕,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許念濕了眼眶,可憐兮兮的盯著母親看,「我沒有,媽。」
許昕卻一臉嚴肅,「我不是你媽。」
許念簡直就要繃不住,眼淚一瞬間都涌了出來,握著許昕的手拼命搖頭,「不是的媽,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許昕知道兒子會錯意了,可她並不想過多解釋,苦笑著摸摸許念的發,眼中似有不忍:「傻成這樣,讓我怎麼放得下。」
許念不懂母親說的是什麼,許昕卻話鋒一轉,「把文州叫進來吧,我也有話對他說。」
第60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最近,聞濤在唐人街認識了幾個在同一家醫院做康復的華僑。
去國他鄉,人們總是會對與自己有著同樣膚色和語言的同胞,有著特殊的親切感,自然而然會想要將對方接納其中。
所以除夕夜這天,他們邀請聞濤帶著家人一起參加新年聚會。
這是聞舒一年多來第一次融入當地的華人圈,他性格孤僻,不喜社交,他記得過去聞濤也不喜歡。
只不過他的哥哥比他更加圓滑,懂得裝場面,且從不強迫他與自己一樣。
與之相反的,聞鈺對此表現得很期待,初來乍到,身邊的同齡人少之又少,他希望能多結識一些談得來的當地朋友。
聚會的組織者姓吳,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在國內時曾是一位家喻戶曉的演員,後因一些個人原因不得不退圈來此隱居。
興許是過去的職業習慣,他待人非常熱情,且知分寸。
頗有種老派的英式紳士的作風,加上那張奪人眼球的臉,即便已經年過半百,依舊風度不減。
在人到齊後,吳用叉子輕敲酒杯,示意大家安靜,而後款款上台,從口袋中拿出准好的賀詞。
枯燥無味的新年祝賀被編排得生動有趣,因融入了國際形勢,又多了些分量。
聞鈺聽得津津有味,崇拜得眼睛都快變成心形。
不僅僅是他,在場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唯獨角落裡的聞舒還在與手裡的草莓蛋糕做鬥爭。
他向來不關心這些。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人走來,手中端著香檳,微笑著詢問是否要喝一杯?
聞舒不認識對方,但出於禮貌,他抬起了剛剛還埋在蛋糕中的臉,婉拒道:「謝謝,我開車來的。」
女人挑了下眉梢,伸出手指蹭過聞舒嘴角,帶下一塊白色的奶油,「你真可愛。」
她的笑容很嫵媚,卻不似方琳那般帶著目的性,而是一種落落大方的展示。
聞舒瞬間害臊起來,漲紅著臉不知該說什麼。
「現在,想喝一杯了嗎?」
女人再次向他發出邀請。
這下,聞舒是無法拒絕了。
可能是一杯,也可能是兩杯,帶著橘子味的香檳喝起來就像純良無害的果汁。
對方見他喝得盡興,便發出進一步邀約,詢問是否要去酒窖選點別的口味。
聞舒懵懵懂懂點頭,剛要走,手腕被從後拉住。
「不好意思,我弟弟他不太能喝酒。」
是聞濤的聲音,帶著隱隱不悅。
結束了演講的吳穿越人群而來,一條手臂熟絡的搭在聞濤肩膀上,向妻子介紹道:「麗芬,你身旁這位可愛的小朋友,就是聞先生的弟弟。」
他稱呼聞舒為「可愛的小朋友」。
這令聞濤聽著很不舒服,感覺對方多少有些僭越。
可實際上,這只是一句不含任何敵意的玩笑話,僅僅是為了拉近距離。
麗芬打量著面前的男人,又看了眼身旁有些醉意的聞舒,頗有些驚訝:「哎呀老吳,怪不得我沒有認出來,這哥哥和弟弟可真是一點都不像呀!」
來自故鄉的吳儂軟語,聽起來綿綿軟軟,能一路酥到人骨子裡。
夫妻倆像是在演戲,表情一致的誇張,彼此對視,卻又像藏著什麼。
回去自然變成了聞濤開車,對一旁昏昏欲睡的弟弟,他表現得很不滿, 「在陌生的場合要提高警惕,明知道自己不能喝就不要喝。」
聞舒有些暈車,皺著眉頭不說話。
聞濤以為他又再鬧脾氣,這一年多聞舒就像個易燃易爆的炸藥包,隨時都會蹦起來大吼大叫,或者毫無緣由的哭泣。
有時候只是因為打碎了一個茶杯,或者忘記拿牛奶。
他都會暴跳如雷然後把自己關到房間裡悶上半天。
聞濤不知道的是,其實在去年冬天,他就該帶著自己的寶貝弟弟到另一個四季如春的國度接受治療。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橫禍,打亂了所有計劃。
他忘了太多東西,他以為自己可以慢慢記起,可那些傷害,大概永遠都不會被彌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