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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令過往車輛駐足,他們搖下車窗張望,在看到聞舒後紛紛露出不解的表情。
他們不懂,是什麼事能讓一個已經二十七八的成年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可興許,他一直就是個孩子呢?
第33章 你好乖呀
江城在正月初八這天迎來了復工潮。
大街上車水馬龍,放眼望去,紅綠燈下排起的長隊幾乎一眼望不到頭,耳邊全是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堪稱路怒症患者的地獄。
「你不煩啊?」方振問向坐在副駕駛上的人。
「不煩啊,」彥鶴欣賞著自己剛塗完護理油的指甲,亮晶晶的,很是滿意,「跟交響樂似的,還挺好聽的。」
方振不屑地「嗤」了聲,「還交響樂,你聽過麼?」
「聽過的呀,」彥鶴向他望去,細細的眼尾向上翹,像帶著鉤子,「陸總帶我去聽的,我最喜歡聽那個吹喇叭的聲音。」
「什麼吹喇叭,」方振哭笑不得,「那叫單簧管!」
彥鶴被揭了短,也不害臊,反倒是摟住了男人的胳膊,笑嘻嘻的撒嬌,「方總,你懂得好多哦!」
方振不動神色地拿開了自己的手臂,臉上的表情隱隱有那麼點兒嫌棄。
他不喜歡塗指甲油的男孩,更不喜歡他們向自己撒嬌。
外頭都傳他是男女不忌,可其實上他還是有一套自己的審美。
他喜歡是那些有氣質、有文化,最好是再有點兒身家背景的年輕男女,若是還能偶爾發發小脾氣做調劑,那簡直就是極品!
至於彥鶴這種流里流氣堪稱「二刈子」號的人物,方振是最瞧不上的。
更別提彥鶴還是坐檯出身,髒得很,他都不懂陸文州是怎麼吃得下嘴的。
他不是名門之後?不是身價不可估量?不是還出國讀書號稱什麼世家子弟?
「我會哄呀!」
某個運動過後的夜晚,大汗淋漓的他,聽身旁同樣有些疲倦的彥鶴炫耀道:「他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罵我、打我,我都不會反抗,還會教他玩些新鮮東西,男人啊,不論地位多高,說到底都是頭畜生,你把他們捋順了,滿足了,他們自然而然就會接納你,哪怕是出於同情。」
「所以我也是畜生?」方振聽後挺不樂意。
他以為彥鶴會繼續開玩笑來挑逗自己。
可是沒有。
兩人之間停了很久,才聽彥鶴用很軟很輕的聲音道:「你是我的第一個,跟他們不一樣。」
黑暗中他看不清彥鶴臉上的表情,只是覺得,這小孩看著挺沒節操,骨子裡倒是出奇的保守。
所謂的「第一」,對方振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那是個很俗氣很老套的故事。
嚮往都市生活的山村男孩,來到大城市的第一天就被誆騙到酒吧做接待。
經理許諾他有一夜暴富的捷徑,問他干不干?
興許是太嚮往那些紙醉金迷的生活,亦或者是真的被窮怕了。
男孩一口應下,然後接待的第一名客人就是方振。
點了幾次後感覺還不錯,看得出這小伙子挺上進。
方振有意將他收入麾下。
可壞就壞在他是無心插柳,人家卻是芳心暗許。
僅有初中學歷的彥鶴不懂什麼叫「雛鳥情節」,他只是慶幸自己足夠用幸運,仿佛榮華富貴即在眼前,當別人還在為同一名金主爭破頭時,自己已經遇上了「貴人」。
即便後來,他的「貴人」將他一次又一次的轉手送出。
在那些燈紅酒綠的醉夢裡,他輾轉於無數陌生的床榻間,雌伏在高矮胖瘦,俊俏美醜的身下,聽著他們的污言穢語或真情告白。
也有人曾想要留住這浮萍一樣的靈魂。
奈何對方早已心有所歸屬。
「這個月陸文州找過你沒?」方振在距離萬興一路之隔的街道邊駐車,問向身旁的彥鶴。
彥鶴叼著根棒棒糖,孩子一樣嘟著嘴,「他身邊有護國大將軍盯著,敢找誰啊?」
他指的是許念。
方振的視線掃過他粉紅色的嘴唇,手指敲了下方向盤,有些氣悶,「還是得想想辦法。」
「你想還是我想?」彥鶴忽然湊上前,空氣里甜絲絲的,是草莓糖的味道。
從這角度看去,他的眼睛與許念有七八分相似,長長的睫毛,圓圓的眼角,小鹿一樣惹人憐愛。
方振知道,這就是他能被陸文州看上的原因。
同樣的,這也是自己情願掏重金把他買下的理由之一。
他像許念,可惜有皮無骨。
有人將彥鶴含在嘴裡的棒棒糖拿下,舌頭探進來時,彥鶴像個小女生一樣害羞的笑著,可是那飛揚的眼尾卻暴露了他閱人無數的本質。
他是輕浮的、放浪的,如同電視劇里那些水性楊花的女人,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被精心設計過,他們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體去勾引人。
風情萬種,唯獨沒有真心。
方振在對方充斥著草莓味的口腔中橫衝直撞,像是要把人的魂兒都給吸出來。
彥鶴髮出不滿的呻吟,責備男人不懂憐香惜玉。
可方振不在乎,如同一頭貪婪的獸,痴迷的留戀著那隻存在於記憶中的味道。
很久之前,他在許念身上聞到過的同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