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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親自出門迎接,四十歲出頭的年紀,風韻猶存。
二人在一次商業聚會上結實,彼此相談甚歡,算是君子之交。
許念特地早來了半小時,挑了罐存在這裡的茶葉,又要了些可口的點心。
等一切上齊,侍者也將客人引了進來。
陸文強比過去老了一點,眉目間少了許多當年的銳氣,明明二人年紀相仿,他看著卻像是隔了一輩。
也是,沒有背景光環的加持,他們這些不務正事的富二代還能有什麼可取之處呢?
許念主動為對方斟茶倒水,一絲不苟的模樣與過去無異。
到底是身份相差懸殊,如今陸文強也學會了禮尚往來,彼此客套了幾輪,才正式切入正題,「我想從你這裡買點股份。」
許念咬著一塊棗糕,興致盎然,「可以啊,想買多少你說,去年從文斌那裡收的一支醫藥股不錯,我推薦你買那個。」
文強雙手攥拳撐在膝蓋上,似乎難以啟齒,話在嘴裡轉了又轉,才道:「我沒那麼多錢,想先賒著。」
許念笑了下,將點心吃完,慢條斯理的用絲絹擦手,「親兄弟明算帳,二哥,我做的也是小本買賣。」
「你就通融通融,」陸文強忍了脾氣,低聲下氣的懇求,又將一封請帖遞到了他面前,「我要結婚了,實在是手頭緊,就當看在你未來侄子的面上。」
許念盯著他一路從臉紅到脖子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諷刺,倒也沒再難為,接了請帖隨意掃了眼便丟到了一旁,「這事兒誰定的?該不會是你自己擅作主張吧?」
他指的是邀請自己參加婚禮。
文強明白他的意思,忙道:「不是不是,我媽也說應該邀請你一起,畢竟咱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許念險些笑出來,倒掉自己的茶杯起身準備離開,「我不一定有時間,大概會找人代為出席,你們沒意見吧?」
「怎麼會,都知道你先忙。」陸文強一路將他送出門,忽然聽許念問道:「當天都有誰來?」
「本家的幾個親戚,人不多的。」
「陸文州也來?」
「大哥會早兩天。」
許念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明天來萬興,有人會接待你。」
文強聽後心花怒放,一刻不停的道謝。
許念被他吵得莫名煩躁,揮揮手發動油門離開。
大概開出四五米,見對方還站在原地目送,他竟然感受不到半分報復的快感,按理說以當年他們對自己做的,如今怎麼羞辱都不為過,可不知怎地,就是覺得無趣。
好似一場謀劃已久的圍獵,預想中的激烈廝殺並未發生,那些獵物甚至連垂死掙扎都不願,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將性命送到了自己手裡。
沒意思。
真是太沒意思了。
許念鬱悶的抽著煙,腦海中靈光一閃,露出惡劣的笑——或許,也不是全然無趣。
他撥通了宋淞的電話,幾乎要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想麻煩你件事兒,初三再陪我演最後一場戲。」
第74章 好戲開場
每年過年許芸都是在宋淞那裡住三天,她已經習慣,踩著凳子趴在窗台邊張望,直到被宋淞催促趕緊坐下吃餃子,才從小板凳上跳下來。
年三十到初一,許念忙得不可開交,四處探望守在崗位上的職工,給他們送去豐厚的慰問禮,然後一起吃頓團圓飯。
他比他的大哥更加面面俱到,加上本就細緻入微的性格,讓籠絡人心變得輕而易舉。
陸文強結婚這天,許念意外的遲到,一直拖到臨近正午才到達。
兩年沒回老宅,竟還有些新奇,過去他一門心思只想逃離,如今功成名就,再回來看這些風景,居然別有一番滋味。
青磚紅瓦,園林小閣,就連迴廊上掛的鈴鐺都是正兒八經的古物,風一吹叮噹作響,有種歲月沉澱後的雅致。
高門世家和土豪劣紳最大區別就在於底蘊,幾代人的財力和審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積累起來的。
當年還未知曉真相的許念時常會惋惜,總覺得居住在此的人配不上這份厚重的祖宗基業。
如今想來實在幼稚又可笑,有什麼值得可憐的,沒落才是這個頑固不化的家族應有的命運。
老管家在一年前退休,來的新人不認識許念,但被主人吩咐過,說是位貴客。
誰料對方微笑著拒絕了他的引路,挽起妻女的手走向迴廊深處。
年輕的管家在背後摸不著頭腦,正準備向主人家稟報,被一位老資歷的廚娘制止。
「你就讓他自己去吧,走不丟的!」
沒見過在自己家也會迷路的。
廚娘望著一家三口離開的背影,唏噓得只剩下感慨。
誰能想到呢,這樣大的家族衰敗竟只在一夜間,如今過得最好的居然是當年那個不受待見的養子。
好在對方心胸寬廣不計前嫌,四處搜羅陸氏流落在外的股份,盡最大可能幫家族重振旗鼓。
至少在外人眼裡,許念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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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州在年三十下午到達,雖已卸任當家,但他是大哥,依舊是眾人的主心骨。
況且自兩年前分家,族中就再沒什麼值得慶祝的喜事,多虧了陸文強的這場婚禮才將兄弟姐妹重新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