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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感謝你,」許念生硬開口,「本來也是你的錯。」
陸文州愣了下,隨即發出長長的嘆息,「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怕是死了,到了陰曹地府,他也得弄明白自己這個債到底是怎麼欠下的。
事情並不複雜,簡單得三兩句話就能說完。
四年前,女人帶著孩子找到許念,要他給個交代,不然就要一紙訴狀高到法院。
許念處理慣了男人在外的這些風流債,卻沒有一次遇到真敢把孩子生下來的。
想做陸太太的多著去了,她以為男人是為什麼單身到現在?
許念很清楚,作為父親,陸文州可能會回留下孩子,但絕不會娶這個女人。
她或許會被送往國外,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這些都說不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從此以後她不會再有任何在媒體面前發聲的機會。
最終許念給了對方兩個選擇,帶著孩子拿一大筆錢走,或者抱著那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希望自己去找陸文州。
女人是混跡風月場的老手,見多識廣,明白其中利害。
毫無意外的選擇了前者,卻將孩子留了下來。
孩子與她而言就像個包袱,會耽誤自己奔赴「遠大前程」。
可有小就有大,許念無法將許芸帶去給陸文州,畢竟這世上怎麼會有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孩子呢?
「所以你就自己替我養了?」
陸文州聽得太陽穴發脹,心裡一抽一抽的疼,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口口聲聲說著愛,卻忍心讓他愛的人因自己的過錯受了那麼多委屈。
「我不是在給你養,」許念搖頭,堅定道:「陸文州,我根本不在乎許芸是誰的孩子,我養大的就是我的,至於你喜不喜歡要不要,都跟我們沒關係,我當時求你,是在憐憫你,不想讓你知道真相後後悔。」
陸文州眼底閃過一絲痛苦,澀然道:「你應該早告訴我。」
許念無言搖頭,一雙眼底全是淚。
說什麼呢?
說那時候他因抑鬱症發作絕望得想死時,是尚在襁褓中的許芸讓他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念頭?還是說無數個深夜他想要他回來,可每每打過去,接電話的都是陌生人?
他對不起他的地方太多,為他付出的也太多。
到底誰欠誰多點,兜兜轉轉了這麼些年,根本無從算清。
感情種東西,說是下賤也好,卑劣也罷,總逃不過一句「心甘情願」。
不是非要斤斤計較,爭個你死我活才行,而是哪怕彼此傷得再深,哪怕相隔萬里,關鍵時刻的一聲呼喚,對方仍有回應,那便足夠了。
沉默良久,恍惚中,陸文州聽到一聲沙啞的,「大哥。」那聲音悲悲切切虛虛實實,遙遠得仿佛來自天邊。
他闔著雙眼,輕輕拍了拍許念的手,用近在咫尺的聲音回他,「大哥在。」
第80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出院後陸文州沒回祖宅,在許念的公寓裡一住就是一個禮拜。
不圖人家照料,主要是重傷未愈,回去後又要掀起一番風波,他不想讓許念太難做。
這期間他主動承擔起接送許芸的任務,零食玩具一箱一箱的送,要什麼買什麼,堪稱人形許願機。
四歲的小姑娘哪裡受得了這糖衣炮彈的誘惑,一口一個大伯伯,叫的又甜又響。
其實哪怕沒這層血緣關係,陸文州也會將她當做心頭肉來疼,這是他愛人的孩子,他如何能不喜歡?
傍晚父女倆從超市出來,許芸得到了自己最愛的巧克力薯片,吃得滿嘴都是,直接導致他爸一上車就開始大的小的輪番訓。
從那以後,許念再也沒見女兒吃垃圾食品,但是莫名其妙的,車裡總能聞到股子零食味。
陸文州出院後的第二天,許念就約了小男友見面。
剛開始他還挺忐忑,畢竟兩人半個月沒聯繫了,誰料對方答應的倒是挺痛快。
那天的玫瑰早已乾枯,許念沒買新的,而是送上一張銀行卡。
「是我的錯,」他不停搓著手,言辭誠懇的道歉,「工作、房子、車,或者其它什麼,你可提任何要求。」
換做旁人興許會迫不及待的敲竹槓,畢竟便宜不占白不占,對面坐著的可是個身價斐然的大老闆,更何況對方已經開口,要點什麼都不算過分。
小男友盯著桌子上的銀行卡,不收也不拒絕,聲音有些顫抖:「我是不是挺煩的?」
許念心中警鈴大作,立馬搖頭,「沒有沒有,你很好,非常好!」
對方聽後笑了笑,模樣有些失落,臉頰卻微微泛紅,「那天你沒來,我就在這裡一直等著,後來······」
許念以為他是一直等到餐廳關門,然後敗興而歸,其實不然,那天他的小男友同樣站在了選擇的十字路口。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向許念道。
許念點頭,起身為他倒茶。
往日遇到這種事小男友都是急著要他坐好,然後自己來,可今天他沒有任何表示。
由著許念起身為自己斟滿茶,望著淡黃色的茶湯,沙啞開口,「我認識一個很幸運的笨蛋朋友,從小被家人和朋友捧著長大,後來還交了個不錯的男友,對他百依百順。只是男友家庭條件不好,給不了笨蛋想要的生活,笨蛋一面貪戀他對自己的好,一面又要指責對方不夠上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