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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家從小對聞舒嬌生慣養,當真是比親兒子還寶貝,眼下的狀況對聞舒來說是困境,可若是放到許念身上,那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以他的能力絕對可以將這家公司經營得比過去更好。
奈何時也命也。
他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陸文州不會同意他擁有自己的家庭跟事業,他連讓他去奉茶都不許,這個獨斷專橫的男人早將他視若己物,旁人碰一下都要跳起來咬人,更別提放手。
可就是離不開,才越要離開。
彼此糾纏了這麼多年都沒結果,再來個十年八年又能怎麼樣呢?
許念感到疲憊,是那種說不出的心累。
他逼著自己不要去犯賤,不要去記掛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人,說不準此刻對方正不知在哪張床上尋歡作樂。
一想到這些年陸文州給自己的委屈,許念就心酸得幾乎要落淚。
所以這世間到底為什麼會有「愛情」這種東西呢?
許念捫心自問,如果當年沒有愛上陸文州,那麼眼下是不是就會輕鬆許多?
他們只需要維持肉體上的關係即可,誰都不必為誰的將來負責。
然而這個問題是無解的。
因為當年如果沒有陸文州,就沒有現在的許念。
他教會他為人處世的道理,告訴他如何在逆境中生存。
十多年的耳濡目染,他的思想、感情,乃至一部分靈魂都是對方給予的。
那個男人毀了他,同時也成就了他。
第45章 遙不可及的夢
追債的事並不順利,聞舒約人時耍了點小聰明,用的藉口模稜兩可,只說有位從江城過來的朋友,想一起聚聚。
對方以為來人是陸文州,欣然赴約,去了才發現只有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當即怒而離席,半點面子都不給東家。
聞舒氣得就要追出去罵街,被許念拼老命攔下,「我去想辦法!我想辦法!」
聞舒跌坐回椅子,賭氣似的大喊大叫:「不識抬舉!真以為老子不敢告他啊?」
許念沉吟:「這事得從長計議。」
聞舒使勁兒嚼著嘴裡的芹菜,氣得不想說話。
既然急不得,許念第二天就要回江城,聞家叔侄來機場送別。
聞鈺還挺不舍,幾天的相處下來,他對這個儒雅隨和的叔叔很是喜歡,問許念什麼時候再來?
「要不你也跟著回去得了,」聞舒裝出一臉嫌棄,「在這兒淨給我添亂!」
「我不回去!」
小孩哪兒分得清是玩笑還是認真,立馬抱緊他的大腿,抬起頭時目光都變得期期艾艾,「我會聽話,小叔叔別趕我走。」
聞舒朝許念翻了個白眼,「看吧,比他爸看得都緊。」
許念作勢踹他一腳,半真半假的警告:「別欺負小孩兒啊,回頭讓你哥揍你屁股。」
聞舒臉「唰」一下紅透了,揮揮手趕他,看模樣是挺煩的,嘴角卻還翹著。
回到江城已經是傍晚五點半,沒安排司機來接,許念獨自去停車場開車。
他有意迴避自己去林安的事,在江城,知道他和聞舒交好的人越少越好。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準則,就像大家都喜歡跟背景清白的人打交道,同樣的,暗處的幫忙比明面上的更能規避風險,也更有用。
回程的路上,許念給管家去了電話,問陸文州這幾天都住哪兒?
管家告訴他,大爺病了沒回去,這些天一直住在這邊,又問許念,今晚回不回來?回來的話他讓人留門。
許念看了眼時間,七點一刻,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繞遠,直接回市里休息。
他這些天東奔西跑的著實疲憊,開夜路也不安全。
管家應下,回頭就把許念打過電話的事匯報給了陸文州。
他本意是邀功,當弟弟的關心哥哥,這不是好事兒麼。
殊不知陸文州聽後臉上顯露出難掩的失落,就連管家都看出來他不高興,趕忙為許念找補,「我聽許經理那聲兒挺累的,應該是今天在市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來看您啦!」
陸文州「嗯」了下,正要關房門,院子外又有人喊,「大爺!三太爺說您要是沒睡就請您過去趟。」
這麼晚了老爺子還沒休息?
那想必不會有什麼好事。
陸文州回屋擤了把鼻涕,找了件厚些的外套披上,整個人被衣服壓得蔫兒蔫兒的沒半點精神。
他極少生病,偶爾來一次就要比常人更加嚴重,三十九度的高燒來來回回燒了四天。
就連家庭醫生都覺得奇怪,明明兩天前都要好了,怎麼突然間又反覆?
殊不知陸老闆犯的是心病,唯一的解藥還不搭理他。
年逾九十的老太爺身體尚算硬朗,見陸文州烏龜一樣挪進來,腦門上的白眉當即就擰成一團,「早讓你節制節制!你來看看你!年紀輕輕像什麼樣子?」
陸文州頭昏腦漲,站在他面前微微鞠躬,而後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吸著鼻涕問,「您又有什麼事兒啊?」
老太爺拄著拐裝起身,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最後從鼻子裡哼了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當年我跟你爺爺······」
陸文州啞著嗓子將他打斷,「您怎麼又翻老黃曆?您跟我爺爺那是什麼年代?再說,您二位都快修煉成仙了,我們凡夫俗子怎麼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