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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函盯著許尤纖瘦的背影,目光在柳悅身上定格一瞬,而後很快挪開,轉身先上了駕駛室。
許尤走到柳悅面前站定,問她:「有什麼事嗎?」
柳悅抬頭看許尤,臉頰微微泛紅,還是低聲說:「微信的事,你不是說私下再說嗎?」
她語氣明顯透著期許。
即便有些猜到了,許尤還是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他知道柳悅是鼓足勇氣才過來的,自己直接拒絕對她來說很殘忍。
但殘忍歸殘忍,他絕不能給對方毫無意義的希望。
「抱歉。」沉默良久,許尤選擇如實陳述道:「我當時只能那麼說。」
柳悅微愣,旋即明白過來許尤的意思。
她臉色一變,先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消弭,胡亂道了聲「抱歉」,迅速匆匆轉身走了。
許尤目送她走遠,繼而轉身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
開車回雲塘村的路上,車廂里一直很安靜。
許尤枕著椅背閉目養神,聽見孫函忽然開口問:「柳悅叫你過去,是問你加微信的事吧?」
許尤側頭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孫函帶笑道:「我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你肯定沒加她。」
許尤生出好奇心,追問他為什麼覺得自己沒加她。
孫函沒直接回答,沉默片刻後,突然轉了個話題。
「我和我前任,我們在一起六年時間。我和他是大學同學,算是一見鍾情吧。在一起後,我們之間感情一直很好。我曾經以為,他是那個能陪我走完餘生的人。可是半年前,我們卻在一次劇烈的爭吵後,選擇了分手。」
許尤訝然,沒想到孫函會突然聊起感情史,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
孫函說完停頓了下,微側頭問許尤:「你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分手嗎?」
許尤其實沒什麼興趣,但人都這麼問了,他便順勢道:「為什麼?」
「因為他要結婚了。」孫函低道:「他告訴我,他受夠了,也實在熬不下去了,所以準備聽從父母安排,和半個月前相親的女生結婚……是不是很可笑?我們六年的感情,卻還敵不過一個剛認識半個月的人。」
許尤心微微一沉,意識到孫函為什麼說這些。
他是在主動跟自己坦白性向,他喜歡的也是男人。
「那還……還挺可惜的。」
孫函深深看了許尤一眼,眸光晦暗不明,辨不清情緒地道:「嗯,是挺可惜的。」
話題戛然而止,車廂里重新陷入沉默。
許尤以為孫函還會問什麼,正糾結要不要如實作答,哪知直到將他送回家,對方也沒再開口多問。
他一時有些糊塗,沒弄明白孫函是知道自己性向還是不知道。
*
車停在路口處,許尤道謝後剛走下車,富貴就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他張開雙臂緊摟住許尤,像只黏人的大狗狗,邊蹭著許尤頸窩,邊抬頭滿是敵意地瞪孫函。
透過降下的車窗,孫函正好撞上富貴視線,將他眼底的妒忌和憤怒盡收眼底。
都是男人,對方那點心思他再明白不過。
他從富貴身上窺探到濃烈瘋狂的占有欲,像叼著骨頭的瘋狗,誰敢搶走骨頭,他就敢跟誰拼命。
孫函心猛地一沉,察覺到富貴沒安好心,很可能傷害到許尤。
誰知道瘋子瘋起來會做出多可怕的事。
他越想越不放心,車開出沒多遠,還是中途停下來,拿出手機撥通了個號碼。
鈴聲響了好一會才被接通。
孫函先道了聲抱歉,而後鄭重其事道:「郭阿姨,是這樣的,有件關於許尤的事,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該跟您說一聲。」
第16章
房內燈火明亮,將外間沉沉暮色驅散。
富貴身高體長,許尤被他箍著脖頸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乾咳兩聲,抬起手拍富貴手臂,沒好氣問:「你幹嘛?想謀財害命嗎?」
見許尤聲音不太對勁,富貴連忙鬆開緊箍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他表情憤憤,與許尤對上的那雙眼裡又盈滿委屈哀怨。
「你這什麼表情?弄得我好像什麼無情無義的渣男。」
「我不喜歡他。」富貴語氣低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把我扔在家裡,頭也不回就跟他走了。」
這話滿是孩子氣,聽著怪招人疼的,可惜富貴不是孩子,許尤也沒疼他的意思。
「我不過去參加個同學會,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聽著這麼怪。 」
許尤隨口說著,邊快步往屋裡走。
今晚這同學會參加得他身心疲憊,只想趕緊洗漱上床躺會。
富貴走在旁邊,一臉認真地繼續道:「阿尤,他看你的眼神不對。你相信我,他肯定是壞人。他之前就想帶走我,你以後能不能別去見他,也別和他玩了?」
許尤睨他一眼:「那我該和誰玩?」
富貴眼睛微亮,一臉期待地指了指自己。
許尤神情古怪看他幾眼,沒說話。
半晌拍了拍他肩膀,透著一絲冷意道:「之前的話我不想再重複,我愛和誰玩就和誰玩,這是我的自由,輪不著你管。你要不樂意,隨時可以走。」
他話說得重,富貴一下愣在原地。
許尤也沒理他,徑直往樓梯走去。那晚的事是個意外,他希望富貴能忘個一乾二淨,但對方顯然沒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