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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尤用力朝陸潯揮手,在看到對方身影出現的剎那,慌亂不安的心也瞬間平靜下來。
兩人在山洞前順利會面,陸潯先問牧歡的情況,知道他平安無事後,接著關心起許尤的傷勢。
「我沒事,一點皮肉傷,要不了命。」許尤不在意道:「外面雨太大了,先進來避避吧。」
陸潯想起他的傷都是因為自己才受的,眼神立時變得晦暗,低低應了聲「好」。
山洞本就狹窄,陸潯進來後,更幾乎被填滿。
許尤將倚著山壁睡著的牧歡抱起來,輕聲道:「你來得正好,抱著牧歡給他暖暖吧。現在就算要走,也得等雨停了。」
陸潯看了眼赤著上身的許尤,顯然這之前他也一直在用體溫給牧歡取暖。
他迅速取下雨衣,將外套脫下來遞給許尤:「你先穿上,天氣冷,別凍感冒了。」
外套脫完,他接著脫毛衣,又跟許尤一起合力給牧歡換上。這件衣服穿在牧歡身上倒也合適,正好將他大半個人包裹起來。
他在睡夢中像是也感覺到了暖意,一直蹙起的眉頭立刻舒展了些。
許尤拿著外套猶豫了下,又遞還過去:「還是你穿著吧,一下脫這麼多衣服身體受不了,我反正都凍僵了,也感覺不到冷。」
陸潯搖頭,沒接衣服,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摟著牧歡坐下。
「我不冷,你上。」他聲音很低,不敢說太多話,怕壓不住心底翻滾的內疚和心疼。
見他態度堅決,許尤沒辦法,只能自己將外套穿上了。
外套是件長大衣,上面似乎還殘存著陸潯的溫度,他用雙手將自己緊緊抱住,凍得幾近麻木的身體總算慢慢恢復了點溫度。
許尤在陸潯旁邊坐下,想了想,又往他這邊挪了幾步,和他緊緊挨著。
「這樣靠著會暖和一點。」沒等陸潯開口問,他先欲蓋彌彰地解釋了句。
陸潯「嗯」了聲,身旁靠著許尤,懷裡抱著牧歡,先前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恐懼終於退去了。
雨一直下個不停,夾雜著電閃雷鳴,陸潯拿出手機,發現仍然沒有信號。
許尤又累又困,先前要提防周圍動物、照顧牧歡,所以一直強打起精神。此時陸潯來了,他腦海緊繃的弦瞬間放鬆下來,頭一歪枕著陸潯肩膀睡著了。
陸潯感受著肩膀上添加的重量,微微一愣,繼而將肩膀往許尤那邊送了送,好讓對方能枕得舒服些。
許尤一覺睡醒,發現外面雨不知何時停了。
他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問:「雨什麼時候停的?你怎麼不叫醒我?」
「剛停一會。看你睡得那麼香,就沒叫你。你還睡嗎?出去也不急這一會。」陸潯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
許尤聽得還有些不習慣:「不睡了,雨沒下了,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
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然後回家好好洗個澡、吃個飯,再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踏實睡一覺。
陸潯知道他不想再待在這,點頭應了聲「好」。
兩人起身往外走,此時已是凌晨五點多,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周圍仍然漆黑一片,只有陸潯頭頂的燈照亮前面的路。
牧歡期間醒過一次,大概是做了什麼噩夢,嚇得連連尖叫。
陸潯心疼得不行,連忙拍他後背,放輕聲音跟他說陸爸爸來了,讓他別害怕,壞人都被趕跑了,傷害不了他們。
牧歡停下尖叫,很低地委屈地哼了幾聲,接著往陸潯懷裡鑽了鑽,緊張的情緒這才放鬆下來。
心情放鬆且確認自己和爸爸都很安全後,他又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陸潯將牧歡摟得更緊,轉頭看了眼身後的許尤,確定他能跟上後,這才重新邁步往前走。
他是沿著自己做的標記往上走的,因為走過一遍,路線相對比較熟悉,只是上山比下山要難,還得提防腳下的路,兩人速度始終提不上來,只能慢慢往上行進。
許尤腿受了傷,為方便行走,就此取材做了根拐杖,拄著拐杖走路腳仍隱隱作痛,但他忍著一聲也沒吭過。
只是他不吭聲,不代表陸潯沒察覺到。
往前走了段路後,陸潯突然開口道:「對不起。」
許尤好笑道:「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害我們的人是陸瑧,又不是你。」
陸潯正要說話,許尤就像猜到他想說什麼一樣,當先打斷道:「你可別跟我說什麼,是因為你,陸瑧才會找我們麻煩的話,雖然這是事實,但錯不在你,這件事也和你沒關係,我更不會怪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如果非要自責內疚什麼的,那純粹是給自己添堵,要是堵出病來,我可不負責啊。」
他語氣很輕描淡寫,仿佛今晚發生的事不值一提,最後怕陸潯心理壓力太大,還故作輕鬆地開了個玩笑。
陸潯知道,許尤今晚一定嚇得不輕,他是因為顧及自己情緒,才故意說這些話的。
正因如此,他聽著心裡才更不是滋味。
這話過後,兩人之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一時間只能聽見踩壓荒草和行進的腳步聲。
許尤緊跟著陸潯,將全部力氣都用在行走上,也騰不出精力多說什麼。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前邊陸潯突然發出聲音,並用力抬了下腿。
許尤一頭霧水,連忙緊張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