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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恰逢落日,一片火紅晚霞橫慣天空。
此時想到明天會有點恐懼,但過去了應該就好了,然後可以和莊尉一起逛一逛這個國家,褚瑜心裡想著。
風有點涼,總體上,這裡也比府城要冷一點。
褚瑜多加了一件外套,在陽台的懶人沙發里躺下,看著天上的色彩發呆。
他應該要和過去和解,和那些晦暗的記憶告別。
褚瑜想了很久,在晚霞消散得剩一點深藍和橘色邊時,才鼓起勇氣,重新進房間收拾了衣櫃。這一次,他把衣架和褲夾都用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昨天的司機過來敲門。
褚瑜和他一起吃了自助早餐,然後帶著自己的玫瑰巧克力,趕往比賽現場。
他展示了參賽證明後,只能自己進入賽場,語言不通帶來的緊繃和窘迫使人難堪,褚瑜只能儘量笑,然後猜測對方說話的意思。
賽場裡有很多來自不同地區的參賽人員,大約有一百多號人,聽說還是熱度最高的一屆比賽了。
褚瑜在自己的周圍望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中國人,亞洲人也很少見,但他遇到了一個說咖喱英語的印度人,和他這個說蹩腳英語的中國人倒是很合得來。
他們嘰里呱啦交流了對保加利亞當地景致的看法,直到官方主持人過來,引導大家朝會場中間走。
會場設置在玫瑰谷的一處角落,這裡有成片的灌木玫瑰,他們在灌木間搭設臨時長桌,就地取材地用淡粉色玫瑰裝扮桌面,用正紅玫瑰打造花牆和立柱。
長桌上擺滿甜點架子,還有水果籃和糖罐頭。
侍者衣著考究,單手扶托盤到處送香檳酒。
褚瑜看路過的香檳杯里冒出好看的小氣泡,忍不住也要了一杯。
現場的主持人開始講話。
主持人說的是英語,但過於標準和流利了,褚瑜上學時的聽力就不太合格,這時候更不夠看了。他身邊的印度小哥更是指望不上,早就開始吃起來了,完全沒有在聽。
他想給莊尉打電話,或者發段語音讓他聽一下,但想到莊尉此時應該在忙,只好作罷。
沒辦法,褚瑜打開語音,把主持人的話發給烏晨聽。
烏晨幫他做了簡單的翻譯轉述。
前面許多沒有聽到的應該是致辭,因為褚瑜錄製時,主持人剛好在引出比賽流程介紹。因此,他不算錯過太多。
主辦方說今天這場露天宴用於同行交流,宴會結束前隨時可以到主持人講台處遞交第一個參賽的作品,並領取明天現場製作巧克力的題卡。
所有人都有1天時間來思考,明天現場供應的材料會寫在題卡里,如果有自己想加的材料,可以在這天裡自行採購。
和許多參賽者的輕鬆不同,褚瑜聽到這裡就緊張起來,心裡突突直跳。
等到主持人講話結束,他就帶著自己的作品去了講台。
他是第一個到的,又不敢做第一個提交的人,只好在邊上干站著。所幸那位印度小哥沒有完全丟下他,遠遠看到他糾結地站在講台邊,就蹦過來拉著他,一起提交了作品。
褚瑜在作品名一欄用中文寫下「一生所愛」。起初他還擔心會不允許寫中文,但主辦方很熱情的表示,用自己的語言就好,他們會找人幫忙翻譯的。
褚瑜拿到題卡就想看,但印度小哥說先不要管明天,一定要嘗嘗栗子蛋糕,非常美味,他也只好奉陪。
栗子蛋糕里加了玫瑰花瓣,味道怪怪的。
褚瑜吃了一口,慢慢放了下來,給莊尉發消息:「我交卷了,在吃蛋糕,不好吃。」
他猜莊尉要過一會兒再回他,就又給烏晨發了一些囑咐的話,想藉此緩解一下焦慮。
烏晨回了幾句,2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得聊起比賽和象屋。
直到莊尉回他的消息,褚瑜才稍微安心一點。莊尉說:「我明天下午晚點就能過來了,到時候接你出考場,再去吃好吃的蛋糕。」
褚瑜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裡放鬆許多。
好像莊尉這樣配合自己說,就真的有種還是學生,在參加考試的錯覺。出了考場,莊尉會過來和他對答案,還會和他一起走到校門口。
然後……
然後,他就要回家了。
媽媽有時候會打他,有時候不會,和成績關係不大。
褚瑜想到這裡就趕緊打住,注意力重新回到現場來。宴會中有樂隊奏樂,氣氛剛達到沸點,每個人都嗨起來了,有個穿條紋衫戴耳釘的健壯男人邀請另一位不相識的男性一同跳舞,人群都被點燃了,更多人開始跳舞。
褚瑜心想,還好他沒有把莊尉送他的黑水晶耳釘戴上,不然可能也會被邀請跳舞。
正這樣想著,那位很嗨的印度小哥立刻也要邀請褚瑜。褚瑜完全不會跳舞,更是害怕這種人多擁擠的場合,嚇得連連擺手。
最終,印度小哥找了別人跳舞。
褚瑜坐了會兒,因為不讓他跳的關係,他慢慢也不覺得難熬了。看別人聞歌起舞,有種欣喜和張揚的念頭開始冒頭,他鮮少有這種純粹快樂的感覺,被感染地嘴角一直在笑。
他拍照給莊尉看,又說:「他們突然就跳起來了。」
莊尉過了會兒回覆:「你也去跳嗎?」
「沒有。」褚瑜立刻回復。
「那有人邀請你嗎?」莊尉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