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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懷仔細看了看,便能看出這根編織繩的中間部分明顯比周圍要粗一些。用指甲輕輕撥開絲線,裡面好像藏著一張薄薄的紙。
江明懷不解道:「這是什麼東西?」
「房東在家養的小鬼,這紅繩子相當於下蠱,系在人偶的脖子和手腕上,就把靈封在了人偶的身體裡。這種東西邪性太大,專門用來坑年輕租客以此來旺房東自己運勢。」
白景聿把一張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紙條放到江明懷面前道:「每一根編織繩里都藏著紙條,上面寫著一串生辰八字。我查過,房東上一任太太五年前難產而死,肚子裡當時有一個快足月的胎兒也沒保住,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
江明懷的眉頭皺了皺,似乎不敢相信天底下還有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江明懷不自覺地撓了撓下巴,他原本就對這種非自然案件用玄學處理的方式持有反對態度。作為一個每天沐浴在紅旗飄飄光輝下的老刑警,最開始知道白景聿這個上頭派下來的「空降兵」還有一個身份是玄學顧問的時候,他就對此事頗有微詞。
再加上白景聿此人行事詭譎又風風火火,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最開始的時候江明懷也給他穿過幾次小鞋,要不是後來親身經歷了幾次用科學解釋不清的事兒,他才終於被迫相信了科學盡頭是玄學這個宇宙真理。
於是從此對白景聿此人,江明懷覺得只要他做出來的事別太出格,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比較好。
此時江明懷把紙片捻在指尖,猶豫了半天道:「我記得房東好像是一家本地KTV的老總,近幾年生意擴張規模搞得越來越大,一點不受經濟衰敗的大環境影響……你的意思是難道他突然發財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白景聿非常篤定地點點頭:「我去的時候看到了靈嬰的樣子,被人割了舌頭沒法說話。這東西其實在東南亞一些國家很盛行,不過相同的特點就是反噬的能力非常大,到達一定規模以後飼主就很難再控制。我猜這靈嬰大概是以前年齡還小,所以只能讓租客倒個霉之類的,現在終於發展到了一個沒法收場的地步。也難怪我去的那天房東的態度是唯恐避之不及,死活不肯親自過來。」
江明懷:「所以你半夜三更溜班就是為了這事兒?」
白景聿點頭道:「沒錯,畢竟之前我對房東沒有足夠的證據,只是單純的懷疑。而且案子已經結了,申請復勘的手續肯定過不了,所以我只好儘量不麻煩單位,自己想個辦法去一趟。哦當然了,最後的功勞還是我們整個支隊的不是?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希望領導理解。」
白景聿說著還人模狗樣地給江明懷鞠了一躬,再次直起腰時,八顆門牙在他那張因為車禍而頂著淤青的豬頭臉上襯得笑容剛剛好。
也好在他天生生得一副人見人愛鬼見鬼發呆的臉,再加上說話圓滑辦事周全,最重要的是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公關能力。聽完白景聿的複述,江明懷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不過領導架子還是要端著的,江明懷輕咳了一聲又忍不住抬頭問:「那……那個『東西』……你收拾掉了嗎?」
「必須的啊,房子我走之前都收拾乾淨了,下一步我建議先從房東的帳目開始查,爭取早日把這個黑惡勢力毒瘤給剷除乾淨。」
江明懷點點頭,「我會安排其他部門一起協助調查KTV帳目的事兒,如果有什麼需要你配合工作的地方再叫你。不過以後再有這種事,你得給隊裡通個氣,起碼得給我通個氣,再這麼……」
江明懷一邊說教一邊拿起座機打算給相關部門打電話。白景聿瞅准了時機,從江明懷的手底下抽走了自己的檢討書,然後笑嘻嘻塞進自己兜里往外跑,「這檢討書寫得實在是有礙觀瞻,就不放在江局這丟人現眼了,我這就帶走。」
江明懷的手懸在半空,「……我沒說完呢!」日上竿頭,夜晚寧靜的馬路又開始恢復平日裡的生機。無論是昨晚好好睡覺的或者是各種原因沒睡覺的,此時都被喧囂的世界強行喚醒著身體裡的內一個細胞。
宋尋終於被值班室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吵醒,他揉了揉枕得發麻的手臂,這才發現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
大夜班後他理應輪休一天,於是宋尋起身脫下白大褂換了套常服。此時外頭正是寒冬臘月,臨出門時他緊了緊大衣的領口,脖子裡厚厚的圍巾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宋尋個子很高,身材比常人稍微瘦了些,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更顯修長。他長得並不算出類拔萃,五官卻很是端正明朗,再加上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莫名會給人有一種十分踏實的安全感。
這點他的實習生嚴喆很有發言權——雖然宋醫生在醫院裡的職級不高,但似乎只要有師父當班,就沒什麼可以擔心的。
這會兒宋尋剛走出醫院大門,手裡的雙肩包還沒來得及背到身上,迎面一陣寒風襲來,使得他剛呼出的熱氣全都糊在了眼鏡片上。隔著模糊不清的視線,他似乎看到嚴喆正領著兩個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朝他走過來。
見他正準備走,嚴喆趕緊叫住他道:「宋老師等一下,這兩位是派出所的同志,他們想過來了解一下昨晚那個消失病人的情況。」
第6章 好歹是同行
雖然拖著夜班後略顯沉重的雙腿,但在兩位民警同志表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後,宋尋還是朝對方淡淡一笑,然後指了指旁邊辦公樓道:「監控室和值班記錄都在那裡,要不我們找個會議室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