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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上半身靠在厚實的枕頭上,仰著頭,目光虛無地對著天花板的方向。
沈殷則饒有興致地看著宋尋,「行,你躺著吧,我今天確實是想來找你幫個忙。這個世界上現在能信我的人不多了,你姑且算一個。我怕我再不告訴別人,自己活不到講出來的那天。」
「找我幫忙?」宋尋淡然地笑了一下,「就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幫你的怕是不多。有什麼事你直說吧……」
沈殷彎下腰,湊近了一些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想讓你幫我舉報一個人。」「誰?」
「這個人你認識,就在你們醫院裡。」沈殷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對著宋尋道:「就是他。」
宋尋看了一眼照片,整個人愣了一下,隨即警惕道:「鍾主任……?給我個理由,你要我舉報他什麼?」
宋尋假裝表面淡定,但心裡已然是有了自己的盤算。
自從那晚他和白景聿在會所無意間看到鍾建國開始,宋尋的心裡就始終有這麼個疙瘩。以鍾建國平時給別人的印象,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還和那幾個配槍的人攪和在一起。
可是這一切也未免太巧了些,自己剛開始懷疑鍾建國,沈殷就主動跳出來說要他幫忙揭發此人。
事情進展地過於順理成章,反而讓人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疑點,仿佛有什麼力量在無形之間推動著某種目的的達成。
沈殷看著宋尋道:「如果我沒猜錯,你那天晚上也看到他了吧?」
「是。」宋尋點頭,「我確實看到他了,這能證明什麼?」
沈殷默默合上屏幕,臉色沉下來,「他就是當年實驗室在醫院的線人,也就是所謂的『中介』。那些用於控魂術實驗的屍體和死嬰都要經過他的手才出得來。」
對於這個答案,雖然在宋尋意料之內,卻又令他無比震驚。他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反問道:「你憑什麼說他是線人……你有證據嗎?」
沈殷直了直上半身,搖搖頭,「很可惜,那隻老狐狸隱藏得太好,我目前手上沒有任何可以控訴他的證據。」
「無憑無據,你就要我去指控一個在醫院從醫近三十年的老醫生?」宋尋反問道:「我又憑什麼相信你?」
「憑你那天在會所見過他,憑你見過的那張照片。」沈殷至此依舊面不改色,語氣淡然道:「你和他每天在醫院裡朝夕相處,你敢說你在此之前沒有過絲毫懷疑?證據雖然目前不在我手裡,但是不代表你找不到它。宋尋……有些話我不用多說你也能明白,你是聰明人。」
懷疑?我確實懷疑過鍾建國,可是你怎麼會知道……
宋尋皺著眉頭盯著沈殷,企圖從他的眼中看出點什麼來。宋尋甚至懷疑沈殷是不是發現了自己曾經調查過什麼,或者自己的一舉一動是不是都被他在暗中看在了眼裡……不然為什麼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然而不等宋尋想明白這些,沈殷突然緩緩起身道:「好了,我要走了,你早點休息吧。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希望你今晚能好好考慮。」
說著沈殷朝他笑了笑,伸手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轉頭往門外走去。
手機……?他為什麼要給我看手機?
……手機!
宋尋突然想到了什麼,迅速伸手從自己的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來,卻發現原本開著的錄音功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個僅有三秒的未接來電給強行切斷了,而那個未接來電居然是沈殷的號碼。
來電時間是二十分鐘之前,宋尋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那個時候沈殷已經坐在這裡開始跟自己講話了,所以並不存在他找不到病房需要給自己打電話的情況。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沈殷非常清楚宋尋會錄音,所以提前給他的手機打了個電話,強行切斷了錄音界面。
宋尋心有餘悸,默默捏緊了自己的手機。難以想像他究竟變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居然能提前預判到這個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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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探險者SUV停在晏江桃花源別墅區的門口,白景聿搖下車窗,給保安招了招手,閘口隨即打開。車子在小區里拐了幾個彎,最終停在了一棟二層獨棟別墅樓下。
這裡遠離晏江市區,雖然周圍群山環繞,但上班實在不太方便,白景聿一年也過來住不了幾回。平時每周都會有固定的一天請鐘點工過來打掃一下,除此之外便再也沒什麼活物踏進來了。
「下車吧。」白景聿把車內的頂燈打開,從扶手匣里取出一把奔馳車的鑰匙,對著趙景珩道:「車子停在車庫,油加滿了,這幾天要用的話你自己去拿。」
趙景珩接過鑰匙,拉開車門的同時道:「你不進去坐會兒?」
「不了,晚上隨時會出任務,我還是回市區的公寓住好了。」白景聿咧開嘴笑了笑,隨後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道:「今天多謝趙大公子款待,我很久沒吃這麼飽了……嗝。」
趙景珩對他這幅故意在自己面前痞里痞氣的樣子沒什麼太大的好感,要不是看在倆人是親兄弟的份上,趙景珩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不過起碼這幾年這小子跟自己吵架的次數逐漸減少了,而且畢竟是正兒八經的晏江市刑偵副支隊長,趙景珩為人處世也儘可能給他留三分情面。
作為一個商人,趙景珩深知人脈的重要性。更何況在去年公司因為內部資料被人為外溢造成經濟損失的時候,有關趙氏公司遭受經融重創的新聞在媒體上滿天飛。白景聿也曾施展過「舉手之勞」幫忙聯繫了A市經偵大隊的領導,讓警方得以加快速度在第一時間破獲了盜竊團伙,並且挽回了趙氏公司的大部分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