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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聿靠得很近,聲音也低到只有宋尋一個人聽得到,不免口鼻之間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噴在宋尋耳朵上。宋尋心神本就不寧,被白景聿這麼一激更有些慌亂,下意識想往側面躲開一步,挽著的手卻被白景聿壓住了,「別走啊,離我太遠被人傷著怎麼辦。」
宋尋乾巴巴道:「我包里沒有什麼能防身的東西……」
「嘖,這是什麼?」白景聿往側後方一閃,空出的一隻手已經隔著宋尋的雙肩包側袋裡摸出個堅硬的物體外形來,「你隨身居然還帶斧子?」
「……那是遊標卡尺,我問同事借來測零件……」宋尋話沒說完,只見寒光一閃,白景聿猝然轉身,手已經從背包側面抽出了那把金屬的遊標卡尺。然後幾乎以一種彈射出去的速度沖向灌木叢,下一秒猛烈晃動的灌木叢里發出一聲嗚咽,兩個身影瞬間扭打在一起!
白景聿以速度取勝先發制人,在對方還手之前扼住了對方的喉嚨。手中的遊標卡尺頂上帶著金屬尖,硬要當錘子輪的話殺傷力絕對不亞於任何一個物理殺傷武器。
然而黑衣人的瞬間爆發力驚人,被白景聿企圖壓在地上的同時就一個鯉魚打挺飛起一腳踢在白景聿的後腰上。
仿佛是知道白景聿背後有傷似的,結實的一腳瞬間把剛縫合好的傷口崩開,白景聿悶哼一聲,痛得額頭沁出一層冷汗。
「呼……」
白景聿扶了下後腰,稍有片刻的鬆懈,便看到黑衣人抽出明晃晃的刀子徑直朝宋尋的方向衝去。
「宋尋,閃開!」白景聿單膝跪地,單手撐在地上勉力支撐住自己的上半身,他朝宋尋大喝一聲,隨即再次掄起手中的遊標卡尺。
此時以白景聿為起點,黑衣人和宋尋分別位於同一條水平線上,在短暫的三點連線中,白景聿手中的遊標卡尺被他猛力擲出去,這一次遊標卡尺脫離手心,在空中飛速迴旋,最後硬生生擦過黑衣人的後腦,一聲巨響砸在石頭上。
「咣!」
「呃——」
企圖攻擊宋尋的黑衣人捂著頭應聲倒地,在同一條水平線上,驚恐的宋尋正對上白景聿冷冽的目光。然而只是那麼一瞬,宋尋突然俯下身一把抓住了那個人的領口,錯愕道:「居然是你?!」
「這他媽到底是誰?!」
白景聿一手捂著腰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趴在地上的黑衣人走過來,一把抓起他的後領把人整個掀過來。四目相對之時,白景聿眉頭皺了皺,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反問道:「劉安誠?!」
晏江看守所。
深夜了,陰冷的長廊死氣沉沉,鐵鐐聲時不時擦過水泥地面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摩擦聲。值夜班的民警站在角落,耷拉著半睡半醒的眼皮,小心翼翼看著被晏江刑偵支隊一個電話喊來的所長周曳,生怕自己撞到了領導起床氣的槍口上。
然而看守所所長周曳點了根煙,站在窗口滿臉心事重重,並沒有多餘的心思把氣撒在手下身上。
直到手臂上綁著繃帶的白景聿怒氣沖沖從醫務室衝出來,揚言要弄死姓劉這小子,周曳總算像活過來似的一驚一乍攔到白景聿跟前道:「白隊別衝動,別衝動……」
「你再說一遍他是誰的侄子?」白景聿擼起袖子道:「霍莊派出所所長劉功劍是吧,他侄子差點當著我的面殺人,而且殺的還他媽是老子鐵兄弟,我今晚上不把他打得滿地叫爸爸我就……哎喲……」
白景聿扶著後腰齜牙道:「這孫子看著弱不禁風,差點把我腰撅折了。早知道他是這麼個狠角色上一次我就不該放了他!」
「劉所已經通知他父母了,說自己和他沒啥關係,這混小子輟學跟了一幫村霸在社會上亂混,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周曳戰戰兢兢道:「……白隊,你那兄弟沒……沒事吧?」
白景聿沒好氣道:「……他最好沒事,不然別說這小子是劉功劍的侄子,就是江明懷的侄子我都不放過他。」
遠在家裡書房穩坐著的江明懷突然鼻子一癢,連打幾個噴嚏,「哪個孫子在背後嚼我舌根子……」
被抓了現行的劉安誠此時正坐在審訊室里一動不動,他面色蒼白,耳朵上打著耳釘,一頭的黃毛,儼然一個不良少年的模樣。這樣的小混混民警平日裡見多了,要不是看在他有「後台」的份上,他可能現在都沒法安然地坐在這裡和民警磨時間。
劉安誠一改之前在市局裝可憐裝無辜的悲慘模樣,整個人低著頭一言不發,任憑審訊員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肯多吐一個字。
直到白景聿「咣」地一聲推開門,劉安誠這才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不由抬起頭來。這一眼正對上白景聿犀利的目光,劉安誠下意識想躲開,卻發現自己被那道目光釘死在了凳子上,整個人被迫暴露在對方的審視下無處遁形。
白景聿往桌子旁邊一站,隨意瞟了一眼審訊員面前一片空白的筆記本幽幽道:「嘴還挺硬,你不會以為你一句話都不說就能平安度過今晚吧?」
「……」劉安誠依舊緊閉著嘴。
「行吧,既然你不肯交代今晚的行為,那我們就來聊點別的。」白景聿忍著腰上的痛靠在桌子角上,故作輕鬆地伸手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照片,「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我是晏江市公安局刑偵副支隊長白景聿,有個案子想請你配合提供一下線索,有關不久前發生的酒吧爆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