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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聿先前從沒聽說過這個研究所的名字,不過他平時本來也不關心這類科研項目的信息,所以認為自己沒聽說過也很正常。
然後他又回過頭重新逐字逐句看了一遍整個材料,確保沒有遺漏什麼關鍵信息。
這份材料表面看上去沒什麼值得特意標記的內容,白景聿把材料暫時放下,想看看周圍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線索。
於是他陡然間一回頭,目光正好對上黑暗裡一雙正直視著自己的,空洞洞的眼睛——
「我操!」
白景聿腦袋嗡的一下,直接往後彈出一米遠。不幸被地上的破椅子絆倒,整個人咣啷噹地摔下去,差點被嚇尿了。
摔下去的那一瞬間他才看清那個在半空中虛無縹緲的人影就是和自己一起來醫院的小鬼。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環境下看到對方是自己認識的鬼居然還有一種倍感親切的感覺。
「你有病啊……」白景聿捂著腚罵道:「嚇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小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突然咧開它那張血盆大口的嘴嘻嘻笑了兩聲。白景聿默默咽了口唾沫,那場面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小鬼顧自飄到了桌前盯著那份證明,它似乎想說什麼,不過礙於沒舌頭,只能張著嘴盯著白景聿。
白景聿暫時還想不出任何可以把它倆畫上等號的理由,便繼續自言自語質問道:「我怎麼突然可以看到你的實體了,是因為你的力量增強了?還有剛剛你去了哪兒?!」
反正無論是想答還是不想答,白景聿的問題小鬼一個都回答不了。不過小鬼突然伸出手指著材料,然後一動不動盯著白景聿。
白景聿忍著痛站起來,發現小鬼指著的正好是材料開頭的那個名字,邱玲玲。
白景聿問:「這個人你認識?」
小鬼指了指自己。
「……你就是邱玲玲?哎不對啊,你不是不識字嗎?」
白景聿發現小鬼飄去了別處,怕它一下子又消失不見,便趕緊扶著後腰一瘸一拐跟上去。
小鬼最終停在了隔壁房間一排被整齊擺放的貨架前,貨架上蒙著一層厚厚的防水布。白景聿捂著口鼻把那髒兮兮的防水布揭開,空氣中頓時揚起了鋪天蓋地的灰塵。等到視線恢復清晰後,他看到架子上擺滿了玻璃罐頭,裡面整整齊齊用福馬林浸泡著一具具未成型的胎兒標本。
這些被浸泡在福馬林里的胎兒大多只有成人巴掌大,五官還沒有完全發育成型,四肢細得幾乎半透明。被手電強光照射的那一瞬間,玻璃和液體互相反射的光和瓶中的標本產生出一種詭異的光影效果。
不過令白景聿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些胎兒標本模糊不清的五官似乎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扭曲和痛苦。仿佛他們未曾降臨在世上的稚嫩軀體都曾經遭受過某種可怕的待遇。
白景聿一下子看痴了,他想湊近看得更仔細一些,然而手機突然發出了兩聲很不和諧的低電量警報。
隨後自動關機界面亮起,周圍整個暗了下去。
瞬間陷入的黑暗本該是一片寂靜,不過白景聿突然聽到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些動靜從四面八方傳來,好像在不斷地移動靠近……最後他感覺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正在攀上他的腳踝。
白景聿強忍著恐懼,低下頭時隱約看到腳邊無數個東西在爬……
白景聿本想奪門而出,不過他突然發現周圍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房間了。他好像跌入一片沒有方向的混沌,為了躲避那些四肢爬行的未知生物,他開始整個人快速朝後退,最後退到一個無法再躲避的角落。周圍的噪聲越來越大,最後尖叫聲不斷地從他的腦子裡響起。此時的白景聿頭痛欲裂,尖叫刺激著他腦海深處那些瀕臨崩潰的神經,幾乎要把他的意識吞沒掉。
白景聿縮進角落裡捂著耳朵,用僅存的意識求助道:「你把我帶到這裡……究竟想讓我看到什麼……」
他閉上雙眼,企圖把自己不安的氣息穩定下來。不過那些畫面根本不需要他用眼睛去看就已經繞過了他的視覺中樞,以更直觀清晰的方式出現在腦中——那個被人拔了舌頭的小鬼就這麼直挺挺站在他跟前,它的周圍還有更多的小孩,有男有女,有大有小。
每個看似純淨的鬼魂身上都帶著無法消弭的戾氣,它們的手腕和脖子上全都拴著紅繩,像個木偶一樣成為了人間和鬼界之間的困獸。
白景聿在那一瞬間突然明白過來,這些小孩全都是那些被浸泡在瓶子裡的還未出世的胎兒標本,他們的靈全都因為被打碎了三魂而無法正常投胎,被以困在人偶里的方式繼續為人所用。
「究竟是誰做的,肯定不只是凶宅的房東,他的背後到底是誰……」
白景聿想看得更仔細一些,於是他忍著幾乎要裂開的頭試圖去觸碰那些想要靠近它的嬰靈,毫不在意他自身被強行共情而瀕臨崩潰的精神力。
第11章 宋醫生,留個電話
來自嬰靈的強大壓迫感瘋狂侵蝕著白景聿的神經末梢,那些不斷從地獄邊界伸出的雙手紛紛想要抓住這根從人間墜落的救命稻草,企圖通過他的手得以從地獄中爬出來。
最終,它們的仇恨和渴望幾乎要把白景聿的魂魄徹底撕碎。
就在一切看似即將朝著深淵墜落的時候,一道刺眼的強光突然從高處灑下,有什麼人從黑暗中快速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