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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的名字我無法企及
「一個鬼鬼祟祟……頭戴鴨舌帽,身穿黑衛衣的男人?」
邵東承緩緩重複了一遍白景聿的描述,神情確實是有在努力回憶著當晚的細節。
根據尋常規律來看,白景聿最大概率聽到的答案應該是「沒見過」,不過邵東承明顯沒打算這麼簡單回答這個問題。他認真想了很久,終於確切地點點頭道:「我見過他。」
白景聿眼前一亮,「確定見過?」
「是的。」邵東承點頭,「當晚我和朋友在會所包廂里聊天,談論一些學術上的事情。中途我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有個人在我們的包廂附近鬼鬼祟祟。我起先沒有特別注意到他,直到後來附近不知道什麼東西爆炸,我們一群人從應急通道離開的時候,我在樓梯口又看到了那個人,他看起來確實和周圍的人不太一樣。」
白景聿認真地看著邵東承道:「怎麼個不一樣法?老師您能不能具體描述一下。」
「他……很淡定。周圍的人大多因為不明原因的爆炸而顯得驚慌失措,只有他,非但不跑,還在人群中逆行試圖返回爆炸發生的地方。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注意到他,那是一個……個子不高,身材偏瘦,皮膚偏白的男性。當時他站在燈下,我似乎看到他手腕背面……好像還有這麼一個疤。」邵東承描述完後十分自然地反問了一句:「怎麼,他是當晚的兇手?」
「還不能完全下定義,但是我們已經把他列為了重大嫌疑人。」白景聿回應道:「但是嫌疑人很狡猾,我們和他正面交鋒了好幾次,都被他溜了。」
「好幾次?那還真是個狡猾的罪犯。」邵東承驚疑道:「聽起來他不是第一次作案,難道他在你們公安那裡有前科?」
白景聿坦然道:「是的,本市近年來有好幾起故意殺人案都和他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年前榮美商場爆炸案您聽說過吧?那次我就在現場,還和那個嫌疑人交過手。」
白景聿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幾乎一眨不眨地盯著邵東承,企圖從他面部捕捉到哪怕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可惜面前這個人永遠以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示人,就連聽到連環殺人案的時候都沒能成功激起他作為一個尋常人應該表現出的恐懼或者驚訝,他只淡淡地挑了一下眉梢,然後端起茶杯,隨後陷入一種深度思考的狀態。
白景聿有一種預感,邵東承知道的不僅僅只有他剛才說出來的那些內容,他正在極力隱藏某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於是白景聿眯起眼睛,把頭往前探了探,低聲向正在出神的邵東承問道:「您在想什麼?」
邵東承回過神道:「哦……我在想,連你這麼優秀的刑警都沒法對付的罪犯,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你們可要多加小心了。」
白景聿微笑道:「那是應該的,您當晚一起聊天的那些朋友都是些什麼人,還有別人對那個嫌疑人有印象嗎?」
邵東承聽聞之後笑了笑,「都是幾個老朋友了,有生意夥伴,也有以前的老同事……爆炸發生之後他們都嚇得要死,恨不得馬上跑,哪有功夫去注意別人。」
邵東承說完自嘲地搖了搖頭,不過白景聿敏銳地察覺到邵東承在聽到白景聿提起自己那幾個「朋友」的時候莫名緊張了一下。雖然只是轉瞬即逝的微變化,但有備而來的白景聿還是捕捉到了那一剎那的微妙表情。
是的,他在說謊。
那幾個人都配著槍,根本不是什麼老同事。
談話進行到這一步,白景聿心裡已經坦然了不少——邵東承和銜尾蛇肯定存在某種關聯,至於究竟是管理層,還是合作夥伴,白景聿還不能完全確定。
不過邵東承作為晏江大學的名譽教授,必定在其中扮演著一個及其重要的角色。
白景聿明白,他將是整個案件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必須要好好留著。然而此時邵東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對著白景聿正色道:「對了,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那個……是你的,嗯……男朋友?」
白景聿愣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回答。宋尋並不是他們支隊的警察,他當晚去會所的目的自己目前也沒有完全搞清楚。
白景聿無法確定狡猾的邵東承到底有沒有提前看到宋尋,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如果胡亂回答可能會被邵東承看出破綻,從而讓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的陷阱漏出破綻。
面對著邵東承的疑慮,白景聿卻突然「嘿嘿」笑了兩聲,隨後伸手靦腆地撓了撓耳朵,將被迫在老師面前「出櫃」的尷尬強行掩蓋掉了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猶豫。
在邵東承看來,白景聿的一系列反應和肢體動作完美地呈現出了他當晚被自己現場抓包的窘迫,於是他順理成章地忽略了白景聿的真實疑慮,只以為白景聿是不好意思承認才會這樣。
「想不到啊白景聿,你居然還有這個秘密。」邵東承非常「懂」地朗聲笑了幾聲,「年輕人氣血旺,正常……老師能懂。虧得我當年還想給你介紹對象,沒想到是白費工夫了……對了,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白景聿想了想道:「醫療工作。」
「那看來我們以後還有機會交流經驗。」邵東承道。
「那什麼,邵老師……麻煩您千萬幫我保守秘密,我這還得在單位好好上班呢。」白景聿順勢央求道:「這麼多年了你是第一個發現的,起碼得在外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