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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依舊在不斷加速,白景聿幾乎已經能聽到隧道那邊傳來的恐懼的尖叫聲。
「行……你贏了。」白景聿終於深吸一口氣,回過頭朝他無奈地笑了笑,「你押中了我肯定會選擇救人。」
他伸手按下了月台屏蔽門的手動開關。
與此同時,他的眼角餘光瞥見遠處樓梯口突然衝下來的幾個人。那邊有刑警隊裡的那些弟兄,還有陶陽東……而首當其衝的那個人紅著眼朝這裡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名字。
「白景聿!!!你給我站住——」
「宋尋……?」白景聿看了一眼有人衝下來的方向,即便心裡千萬個不捨得,卻又有些惱。
你回來得太快了,他心想。
縱使我心裡千萬個捨不得你,可最後這一眼,我並不想當面跟你告別。
對不起,宋尋。作為一個人民警察,我沒有第二個選擇。
隧道內的尖叫聲伴隨著冰冷的風灌滿了軌道。
白景聿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他整個人義無反顧地撲向了那塊越來越亮的碎晶。刺眼的車燈讓人睜不開眼,他下意識閉上雙眼,卻只覺得突然被什麼東西從後面狠狠推了一把。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在半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最後半個身體重重砸在某塊堅硬的物體上,疼痛讓他頓時眼冒金星,幾乎昏死過去。
地鐵擦著身體側面呼嘯而過,時間變得異常緩慢,迎面而來的灼熱和壓迫感讓白景聿睜不開眼。
然而除此之外他並沒有感覺到死亡的真正到來——有什麼東西始終結結實實地壓在他身上,混沌的視線範圍內不知道什麼東西在散發著刺眼的螢光。
白景聿痛苦地躺在原地,強迫自己睜開眼。他隱約看到那塊原本被牢牢嵌在軌道中間的碎晶已經消失不見了,轉而漫天螢火在空中飄散。
有什麼人匍匐在不遠處,軌道四周一片狼藉。
白景聿腦子空空蕩蕩,卻下意識在心裡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腦中響起,「臭小子,差點沒趕上救你一命……」
「誰在說話……老陶?」
白景聿在內心驚呼道:「是老陶嗎?你在哪兒?!」
「我在方晶里。」
「方晶?!那剛才那節車廂……」
「你放心,車廂已經安全了。邵東承這個混蛋也是方晶的攜帶者,我把他一起推了下來,提前終止了程序。」
陶陽東的聲音很累,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聲音在試圖掙扎和咆哮。
白景聿聽得出那是邵東承的聲音,然而他的聲音始終被陶陽東牢牢鉗制著。
「這不可能……!」邵東承依舊在哀嚎,「我明明已經成功了……為什麼你還能逃脫!」
「不可能失敗!你不可能逃脫得了整個程序,你明明就已經……」
「這貨我替你收拾了。」陶陽東的聲音壓在邵東承之上,聽起來卻越來越微弱,「你啊……這些年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以後確實該有個人好好管管你了……好好珍惜眼前人,臭小子……」
那些漫天的螢火之光就像散落的星辰緩緩消失,陶陽東的聲音伴隨著呼嘯的風聲漸行漸遠,身邊的一切開始緩緩歸於寂靜。
在那之後不久,急救車的聲音開始環繞,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終於衝過來,七上八下地把白景聿扶起來。
白景聿忍著疼痛努力睜大眼,這才發現不遠處鐵軌上趴著的正是陶陽東和邵東承。
而自己被巨大的推力滾落在了鐵軌的一邊,胸口處正趴著一個人。那個人額頭上同樣有傷,全身一動不動,卻始終保持著抱緊自己的防衛姿勢,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宋尋……」白景聿輕輕搖了搖他,直到懷裡的人掙扎了一下,隨後異常艱難地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努力看了一眼自己。
「白景聿……」懷裡的人鼻子一酸,終於笑了笑,「太好了,原來我們都還……」
「活」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宋尋就被一個野蠻的吻徹底堵上了嘴。
滿嘴的血腥味夾雜著汗臭不斷侵蝕蹂躪著他的感官。這種粗暴狂野的占有幾乎是想把他徹底揉在對方懷裡。
宋尋幾次想躲開,卻都被一雙臂膀牢牢抱住了身體。
周圍的人不停地爆發出各種或驚訝或驚喜或嘆為觀止的語氣詞,然而全都淹沒在了白景聿呢喃的耳語中——
「是,我們都還活著……」
「謝謝你,還有,我真的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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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2032年8月5日晏江晚報
晏江公安局近日破獲大眾備受關注的連環殺人案,嫌疑人邵東承已確認在悅橋地鐵站臥軌自殺。根據警方調查和邵東承生前留下的證據來看,邵東承製造一系列恐怖襲擊的主要原因是本人長期精神方面的影響,其心理扭曲而造成的反社會傾向。
2032年8月12日晏江公安局網站
市公安局景江分局刑偵大隊陶陽東在案件偵破過程中因追擊逃犯,經搶救無效不幸因公殉職,終年57歲。省司法廳追授陶陽東個人二等功。
2032年8月15日晏江門戶網站
晏江市人民醫院涉嫌偷盜屍體,事件相關責任人已被公安傳喚。
晏江xx儀器檢測公司涉嫌實驗室嚴重安全隱患、非法開採天然礦、偷稅漏稅已被非法取締,並處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