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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的來訪主要是配合刑偵隊給醫院事發時段的負責人做一個詳細的筆錄,其實消失病人的身份,早在他們看到醫院監控錄像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有了合理的推斷方向。
只不過因為時間和條件很多因素都對不上號,所以辦案人員更是一頭霧水。
宋尋在聽完民警的陳述後,凝神想了一會兒道:「你們的意思是說,當晚的病人在來醫院之前其實就已經出車禍死了?」
民警同志道:「沒錯,昨晚城西富靈路口發生一起嚴重車禍,其中一個當場宣告死亡的人員,經身份確認後叫鄒衛國,也就是貴單位監控里看到的那個人。我們今天來主要是了解一下當事人來醫院時的詳細情況。」
宋尋「嗯」了一聲,讓嚴喆把昨晚病人的病例和掛號留存單都拿來給民警。單子移交出去的時候,宋尋特地看了一眼掛號單上的時間,顯示是凌晨兩點零三分。於是他看似漫不經心道:「不知道昨晚的車禍是幾點發生的?」
民警一邊翻資料一邊回道:「噢……根據法醫對屍體的勘驗,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是當晚零點前後。」
民警的話音剛落,實習生嚴喆突然跳起來咋咋呼呼道:「這怎麼可能呢,我們是凌晨兩點左右見到的病人,時間根本對不上號。警察同志,你們……會不會搞錯了?!」
嚴喆心裡想著質疑警察的判斷好像不太好,卻又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話落,他回頭看了一眼宋尋,只見對方一言不發,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便只好縮回宋尋旁邊,心虛地補了一句:「宋老師……您、您說呢?」
宋尋的表情沒什麼太大的異樣,嚴喆看不出他是早就知道了實情,還是另外有什麼別的想法。
等了一會兒,他看到宋尋很自然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道:「我們醫院當晚只是正常接收了這個病人,在他失蹤之前並沒有問出詳細的身份信息來。無論中間有什麼原因,既然警察同志已經有了合理的推斷,我們還是放心交給他們處理比較好……」
說著他朝兩位民警笑了笑,對方也回了個笑臉,雙方便不再多話。實習生嚴喆滿腹狐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宋尋有意終止話題,只好自己憋了一肚子話欲言又止。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案子裡出現了這麼明顯的邏輯性錯誤,師父卻不去指出來呢?
而與此同時,在另一頭的刑偵隊,白景聿也剛剛收到有關車禍死者在死亡時間後再次離奇出現在醫院監控里的消息。
由於當晚事發的醫院就是自己出車禍後去的那家,所以白景聿理所當然地想起了自己在輸液室時,聽到護士之間那幾句竊竊私語的傳聞。
自打屍體身下發現詭異圖案後,交警事故認定部門便直接把死亡原因歸結到了刑事案件上,恨不得馬上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得遠遠的。如今這案子已經徹底移交過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匯聚到神秘圖案這件事上來。三個連環案件的資料像山一樣摞在辦公桌上,把坐在最後面的白景聿整個擋住了。
屍檢報告剛從印表機里滾出來,紙還熱乎著就被路過的葉謙順手抽走,然後一路帶到了白景聿的辦公室。
彼時白景聿正靠在椅背上,手裡拿著那隻神出鬼沒跟著他又害他出車禍的人偶不知道想什麼。思緒神遊在外,一抬頭正好看到葉謙的頭從資料堆後面探出來,把他嚇得一激靈,忍不住罵道:「你小子進來不敲門啊?!」
葉謙指了指辦公室大門:「領導你沒事兒吧……門敞那麼大我進來還有必要敲嗎?」
白景聿的臉色看起來簡直比剛經歷了一場宿醉也好不到哪去,他撓了撓略微有點亂的頭髮,直了直腰道:「什麼事兒說吧。」
「屍檢報告。」葉謙把單子遞到他面前,白景聿粗略看了一眼結論報告,目光著重停留在了「顱骨粉碎性骨折伴凹陷」這幾個字上。
「嗯……造成這種創傷很有可能是鈍器擊打傷,倒是和交警認定的車禍現場非第一事故現場的判斷相吻合。」
白景聿把屍檢報告往桌上一丟,眼睛一閉,重新窩進椅背里,「前兩次的同類型案件,一次野外拋屍,一次護城河溺亡,我們發現的同樣都不是案件的第一事故現場。而且作案手法相似……最重要的是,死者身上都有相同的記號。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案子還會繼續出現。」
「倒是和前面的案件也有些不同。」葉謙拖了把椅子坐到白景聿對面道:「野外拋屍那次,屍體被野狗啃食,破壞得太嚴重,現場沒有提取到有效指紋;護城河溺亡那次,受水流影響,屍體在下游一處偏僻的工地旁泡了太久,皮膚組織腐爛受損,同樣沒有提取到有效指紋。」
白景聿:「這麼說這次有了?」
葉謙點頭:「死者的工服背面有一塊表面光滑的反光條,上面有一個帶血的指印,痕跡師從上面提取到一個清晰的指紋印,並不屬於死者本人,很有可能是兇手的。不過他們連夜和資料庫做了比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目標。」
「一個可疑目標都沒有?不至於吧,咱省的指紋資料庫不是號稱上個月就開始申請全國聯網了嗎?不管是辦身份證暫住證銀行卡還是住酒店都得採集指紋,換句話說,只要你是個有正常社交的人,遲早都有機會把自己的指紋錄入指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