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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宋尋看起來有點凶,宋笑笑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隨後它緩緩飄過來,看著宋尋,又指了指門外。
她沒有舌頭,也沒法講話,只能靠肢體語言勉強和宋尋交流。
不過好在靈體原本就有心靈感應的功能,宋尋只要沉下心來,就能細微地感受到對方想要表達出的情緒。他想了想,試探著問道:「剛才你是不是看到外面有什麼人走過去了?」
宋笑笑點點頭。
「是不是一個年紀偏大,略微有點禿頂的……中年男人?」
宋笑笑繼續點頭,不過這次她徹底不笑了,宋尋能感受到從它身上散發出的恐懼和憤恨。
宋尋沉下心來低聲道:「你告訴我,是不是你以前在那個實驗室里見過他?」
宋笑笑發出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從喉嚨口極力想要吐出的低吼。它似乎想說什麼,但是什麼音都發不出來。於是宋笑笑蒼白的臉上頓了一下,無神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宋尋。
宋尋能感受到,如果它還活著的話,那雙看起來空洞的瞳孔現在應該是在哭泣。
於是宋尋十分不忍心地伸手攬過宋笑笑,把它抱在懷裡順了順頭。
「我知道了,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宋尋喃喃道。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宋尋接通後,嚴喆的聲音有些著急地催促道:「宋老師,你下來了嗎?怎麼我一直沒看到你呢……」
「不好意思,我馬上來……剛才有東西沒拿,所以我中途返回去了一趟。」放下電話,宋尋不急不緩地對懷裡的宋笑笑道:「你一個小鬼,在外面遊蕩很不安全……願意跟我回家嗎?」
宋笑笑低低地「嗯」了一聲,鑽進了宋尋的口袋。
然而嚴喆的車載著宋尋剛離開醫院不久,白景聿的車就前後腳地開進了醫院車庫。
兩個小時前,白景聿曾給宋尋發過一條信息,然而對方並沒有及時回復。於是白景聿乾脆趁著工作的間隙一腳油門開來了醫院,想著宋尋出院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他早在幾天前就從陸彬那邊打聽好了宋尋的出院日期,不過並沒有人告訴過他具體幾點。
然而宋尋明顯是有意逃避著白景聿的信息,連著好幾條消息都不回。於是早上剛忙完了工作後的白景聿終於踏著侷促的步子趕到醫院,剛推開宋尋的病房,就發現床鋪上已經空空蕩蕩。
白景聿攔住了正好路過的護士道:「麻煩問一下,之前在這裡的病人……」
「您是說宋醫生嗎?他早上已經辦理出院了。」
「啊?噢……好的,謝謝啊。」
白景聿站在空蕩蕩的病房門口愣了兩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有一點失望的情緒湧上來。
和來時不同,白景聿略帶著一些喪氣的步子原路返回,中途正好迎面遇到了陸彬。
陸彬第一眼看到他時差點沒認出這人是誰,不過仔細看時,見他迎面走來時一邊垂著頭一邊看著手機。陸彬突然覺得場面有些——和平日裡意氣風發的樣子不同,如果白景聿現在是一隻大灰兔子的話,他一定是耷拉著兩隻耳朵的。
擦肩而過時,陸彬忍不住跟他打了個招呼:「白警官,又見面了,你怎麼了這是?」
白景聿驀地抬頭,見到陸彬明顯有點尷尬道:「是陸醫生啊,這不是本來想過來接宋醫生出院的,結果早上被單位的事兒耽擱了……我剛過來發現……那什麼,人已經出院了……我白跑一趟。」
陸彬詫異道:「他居然沒提前跟你聯繫?」
白景聿搖搖頭。
陸彬瞬間流露出一副「我很懂,你不用多說了」的表情,並試圖安慰對方道:「早上我看到實習生小嚴在給他收拾東西,大概宋尋是怕麻煩你,所以坐小嚴的車先回去了。」
白景聿還沒接話,陸彬突然拉著他朝走廊窗外不遠處指了指道:「其實宋尋住的地兒離這不遠,如果步行的話其實也就十來分鐘的距離。看到沒,就那……馬路斜對面的小區,陽台上種著好幾棵藍雪花的那家。」
白景聿順勢望去,果然能看到陸彬說的那戶人家。看了一會兒卻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回頭委婉地對陸彬笑了笑道:「陸醫生……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我也沒說什麼啊,是你想多了。」陸彬眯起眼睛道:「我這會兒還有要查房,不跟你多說了,我先去忙了,再見啊。」
告別陸彬,依舊站在原地的白景聿又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窗外。
遠處確實有那麼一戶被種滿了植物的陽台,看得出是被屋子的主人精心呵護過的。被風拂過的藍雪花叢蕩漾起漣漪,那裡儼然是一處精緻的花園。
白景聿不由自主朝著那個方向低頭笑了笑,隨後默默離開了醫院。
臨近正午的太陽曬得讓人昏昏欲睡,白景聿剛把車開出車庫,還感覺有些犯困的時候,支隊的電話就像叫魂一樣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白景聿接通後,葉謙猶猶豫豫道:「白隊,你在哪?」
「我在晏江人民醫院附近,什麼事?」
葉謙頓了頓道:「市中心干將路出了個車禍,一輛車失控撞上了人行道。」
白景聿目光不移,把手擱在窗框上懶洋洋道:「車禍天天出,自有交警部門處理,有什麼大不了的要特地通知我?」
葉謙:「肇事車輛是……你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