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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夢裡的尖叫聲好像還在他腦子裡不斷響起,在這個看似寧靜的深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沒過多久,隔壁鄰居家裡的掛鐘響起了凌晨五點的報時。白景聿翻了個身,剛想起床去衛生間洗把臉醒醒腦,目光突然撞上了床邊一雙空洞的眼睛,白景聿一怔,再定睛一看,那個從凶宅開始就一路跟著他的人偶,此時正躺在他的床上!
白景聿「操」的一聲從床上彈起來,差點整個人滾到地板上去。
腎上腺素急劇飆升的那一瞬間,他腦中瘋狂回憶著睡著之前的細節,確認肯定不是他自己把人偶放在床邊的——聯想起之前的種種,白景聿有理由想像這個鬼氣森森的人偶有辦法自己爬上他的床。
於是白景聿抖抖索索扶著床頭爬起來,定睛看了看那個人偶。只見那個人偶側身躺在他胡亂堆在床邊的衣服上,兩隻黑洞洞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然後用手抹了把臉沒好氣道:「您行行好,有怨報怨,有事說事,半夜鑽人被窩算什麼本事?」
大概是反覆被人偶折磨得一驚一乍中已經無形間提高了一部分心理閾值,白景聿嘆了口氣重新坐回床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把人偶勾了過來。
這隻人偶的外形看起來應該是個女孩,不過大概是原本的黑色長髮疏於管理而打了結,所以被之前的主人剪成了狗啃似的齊肩短髮。身上穿著一件白色T恤和破舊的牛仔背帶褲……腳上的鞋子掉了一隻,僅剩的一隻鞋的鞋底還脫了膠。
看起來寒酸得很,委實有點像乞丐。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白景聿心想著一時半會怕是甩不掉這拖油瓶,這貨算是徹底賴上自己了。不過這麼髒兮兮的東西實在無法接受它躺在自己家床上,於是白景聿嘆了口氣,起身去衛生間抽了張濕巾給人偶擦了擦臉,又拿了把細毛刷把身上那些抹不掉的灰都搓得乾乾淨淨。最後,他從洗手池下的抽屜里找了把用酒店帶回來的一次性梳子沾了點水,強行給它把打結的頭髮梳通。
「你確定賴著我不走了是吧?」白景聿在水龍頭前邊給它搓泥邊道:「你的身份我先前大概已經猜到了,害你的人不讓你投胎,怨氣大也能理解……你是不是有什麼遺願沒完成,想賴著我當冤大頭?」
等了許久,耳邊響起一個細微的類似於「ya」的聲音,聽起來確實像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第8章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白景聿停下手裡刷洗的動作,想聽得更仔細一些,不過那聲音再也沒出現過了。
任憑他又問了好幾次同樣的問題也沒有任何新的回答,甚至讓白景聿一度以為自己剛才聽到的是幻覺。
等到他把整個人偶全部洗刷完畢,又把它亂糟糟的頭髮全部打理乾淨後,白景聿把它端端正正放在了桌上,讓它看起來稍微不那麼讓人厭惡了些。
此時外頭天已經大亮,距離上班時間還剩兩個多小時。正常在這個時間段,白景聿已經在樓下跑完晨跑準備去買早飯了。
不過今天這一來二去被噩夢和突然出現在床上的人偶嚇得不輕,再加上在衛生間這麼一頓忙前忙後地洗刷,反倒不覺得肚子有到時間點以後應該出現的空虛寂寞。
忙完手上所有的事情,白景聿坐在床尾,盯著那隻人偶冥思苦想了許久,然後他從書桌上找來了紙筆,放在人偶跟前道:「你不會說話,所以託夢給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要不我給你留下紙筆,你在我走之後寫下來……不會寫的話畫下來也行。總之儘量讓我看懂你想讓我幫你做些什麼……ok?」
人偶紋絲不動,一點都看不出它身上附著怨靈的樣子。白景聿說完默默地撓了撓鼻子,覺得自己剛才對牛彈琴似的所作所為簡直可笑到令人髮指。
於是他輕咳了一聲,轉身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踏出房門的那一瞬間,門在他身後輕聲關上,不過電子鎖並沒有傳來本應該出現的「啪嗒」鎖聲,而是在一聲細微的「滴」聲後,重新打開了一條縫。
白景聿已經走出三米遠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到那條縫停留在距離門框十公分左右的範圍。四周無風,門不太可能被風吹開,白景聿下意識以為是自己剛才沒關好,於是又折回去重新鎖了一遍。
不過這回他留了個心眼並沒有馬上走,而是眼睜睜盯著電子鎖在合上的一瞬間又發出「滴」的一聲,然後又開了一條縫。
走廊四周突然靜得讓人發怵,面對此情此景,白景聿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強行咽了口唾沫,然後伸手拉住了門把手。
那一瞬間,他清晰地聽到耳邊又傳來「嘻」的一聲。
「搞毛啊……」白景聿直接推開門,鞋子也沒脫就徑直走到人偶跟前,氣勢洶洶盯著它,「你到底幾個意思?」
人偶還是剛才他擺上去時候的姿勢,面前的紙筆動也沒動。
白景聿無語地撐著桌角,想了會兒,終於抄起人偶一起出了門。
富靈路詭異車禍的案子進展停滯不前,整個刑偵隊從上到下都在各忙各的。白景聿上班也上得心不在焉,窩在辦公室盯著人偶使出渾身解數,也再問不出個屁來。
也許是之前人偶髒兮兮的樣子看久了,白景聿看它如今洗乾淨的樣子居然也看出一絲眉清目秀來。
只不過它身上這套衣服還是破舊了點,白景聿想著,又覺得直接給人家扒了衣服不太好——畢竟那上面宿著一個小姑娘的靈,別給人家惹惱了,回頭又給自己整出個連環車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