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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叔叔,我背痛,你餵我好不好啊?」耳邊是端木金軟著嗓子撒嬌的聲,坐在窗邊米白色布藝沙發上的陸星河頭也沒抬,指尖夾著一頁書翻過,乾脆地拒絕。
「不好。」
通常情況下燒傷住二三周的院就可以出院了,端木金被砸的內出血,醫生建議是住滿四周的院。
陸星河這期間內儘可能寵著端木金,甚至隱隱有些將端木金當七八歲的小孩子寵。
尤其到吃飯的時候,不用端木金主動央求,陸星河就會餵飯。最開始的一周,他還會幫端木金簡單的擦身體。
後來,擦身體這項被端木金拒絕了,但餵飯這件事端木金樂此不疲,一直藏著掖著自己已經可以自己吃飯的事實。
知道有一天,端木金站在地上做些緩慢的運動,被陸星河逮了個正著。
餵飯的福利,也就就此取消了。
「陸叔叔,你不疼我啦。」端木金見央求無果,吃完最後一口飯,蹭到陸星河身邊,蹲靠著陸星河的腿,控訴道。
「我再疼疼你,你就要生活不能自理了。」陸星河腿輕輕往端木金身上撞了撞,示意他不要貼的太緊。
哪料到端木金變本加厲,大腦袋直接搭在了陸星河的膝上。膝上的書被一雙大手拿開,陸星河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鬧什麼?」
端木金合上書,見紅色的硬殼上用黑色的花體字寫著——呼嘯山莊,他抬頭看陸星河,疑惑地問道:「這本不是看了很多遍了嗎?怎麼還是這個?陸叔叔很喜歡嗎?」
陸星河從端木金手上拿過書,合起來放到一邊的小几上。
他也說不明白為什麼又把這本書帶過來了,有可能是看到端木金躺在ICU中蒼白憔悴的模樣,讓他想起去小島的飛機上,憂鬱的端木金了吧。
這兩個端木金,無論哪一個他都不想再看到了。
「不喜歡,隨便拿的。」
「那陸叔叔多看看我吧,別看書了,我比書好看著呢。」端木金在陸星河的膝上仰著頭,在這個角度看陸星河有種模糊的美感。
午後的陽光為冷清的人打上了幾分柔光,淡灰色針織衫很是減齡,讓陸星河看上去像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
端木金看的心動,頭埋進陸星河平坦的腹部,雙手抱緊陸星河的腰。冷清的雪松味道湧入鼻腔,讓連續聞了十幾天消毒水味道的端木金覺得無比的安心。
「這是要抱抱了?」陸星河輕輕拍了拍端木金的後背,被這樣孩子氣的舉動弄的哭笑不得。
「接下來還要親親呢。」端木金的聲音悶悶地從腹部傳來,話說完,他火速抬頭在陸星河唇角上啾了一口。
陸星河被啾地一愣,很快回過神來,手呼到貼在他脖頸上蹭的大腦袋,氣笑了,「親親抱抱之後,我是不是還得舉高高啊?」
「可以是可以。」端木金雙手圈了圈陸星河的細腰,遺憾地嘆了口氣,道:「可是陸叔叔應該舉不起我的,還是不要了。」
「呵呵。」陸星河冷笑一聲,著實想給蹬鼻子上臉的青年一巴掌,「那你想要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端木金一下子坐直身體,兩隻眼睛像兩個小電燈泡一樣看著陸星河。
「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做到。」陸星河被看地有些不自在,別看眼點了點頭。
「我要陸叔叔原諒我。」端木金仰著頭,逆著光倔強又認真地望著陸星河。
那半跪的姿勢,虔誠的態度,像極了國王忠誠的騎士。
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出那聲音是顫抖的,還藏滿小心翼翼和期待。
陸星河心中澀痛,各種滋味像打翻的調料瓶,這一刻他狠不下心了,他捨不得。
他用力咬了咬後槽牙,溫涼的手溫柔地摸著端木金的側臉,「我原諒你。」
對,原諒他吧,你捨不得了,你完了,陸星河。
「!」那雙藍灰的眼眸映著陽光,流光溢彩耀眼奪目。端木金露出個燦爛的笑,兩個小酒窩和小虎牙都露了出來。
陸星河沒忍住,指尖戳了戳小酒窩,也跟著笑了。他似乎許久沒有見過青年這個活力滿滿的笑了。
「那陸叔叔,我們複合好不好啊?」端木金雙手拉著陸星河放在膝上的右手,笑意盎然地得寸進尺。
「怎麼,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陸星河用力戳了下小酒窩,笑著調侃道。
只是這話才一說出口,右手就被緊緊攥著,沒好全的手掌隱隱作痛。他看著端木金臉上的笑全部收起,面容嚴肅,眼眸深沉。
陸星河驚訝地發現,平日裡嘻嘻哈哈的青年一旦嚴肅起來,也是成熟穩重,可以讓人依靠的。
當然,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剛剛他的調侃惹了青年生氣了。他剛要開口,就被端木金搶了先。
「陸星河,我絕對不會卑劣到拿救你當做任何事情的籌碼。我愛你,我救你,這些都成了本能。我無法忍受你在我眼前受到傷害,哪怕一點刮傷都看不得。」
端木金的語氣低沉嚴肅又溫柔,藍灰的眸子像藏了片深情的海。他似乎是在說婚禮的宣誓,又似乎在許諾著莊嚴的契約。
「抱歉。」陸星河被那片深情的海刺地垂下了眼眸,逃避一樣低聲道歉。
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端木金這番近乎宣誓的話讓他感動的胸口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