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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惟坐在凳子上慢悠悠轉身,手肘搭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鋼筆,臉上沒有一絲溫度地望著春風得意的三人,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
「坐什麼位置?」
此一時彼一時,宋源——不對,現在應該稱作齊源。
他早就受夠事事都被齊惟強壓一頭,挑釁地走到他面前,還沒開口,齊惟一記重拳砸在他臉上,冷聲說:「滾出去!」
「你沒資格讓小源滾!」
這會不稍宋夢佳開口,齊茂華率先把一沓資料扔在齊惟胸前:「發脾氣前自己看看!」
東口的規劃案以及碧溪灣的設計圖,全都跟越灣前幾天發布的策劃撞了。不是一處,而是所有的細節全都一模樣一樣,而東口和碧溪灣的召開會就在下周,如果照常召開,所產生的後果將不可預估。
齊惟快速瀏覽著,他確定手下的團隊絕對不會出差錯,更別說這些全都是他親自把關的項目,如此相像的策劃案,必定有一方是剽竊者。
他放下文件,開口:「東口那塊是蔣興在負責,他在哪。」
「開了!連同設計工程部的主管。」宋源在一旁搶聲說。
齊惟一頓,怒了:「他們是我的人,誰給你的權利——」
「我給的權利!」
齊茂華厲色道:「這次要不是你弟弟跟徐陽坤一塊把事情壓下,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站在我面前?!寧願相信一個外人都不肯信任自己的弟弟,教你的那些東西全都忘了?簡直跟你媽一樣,不可理喻!」
齊惟可以忍受他的謾罵,唯獨不能接受從他嘴裡提及自己的母親。
眼底匯聚一團怒火,他重重往桌面上一砸,壓低聲音怒道:「不許提我媽!你,不,配!」
齊茂華臉上有的只有被兒子指責的惱怒,疾步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打在齊惟臉上:「畜生!你看看你這些年都學到了什麼!目無長輩,傲慢自大,要是有本事就不要讓別人給你擔責,你知不知道你弟弟為了解決你這個事,花了多大的代價,不懂感恩的東西!」
「茂華,有什麼事好好說,別傷了家裡人的和氣,小惟,就算你再不滿源源進公司,你也不該這麼跟你爸爸說話。」
宋夢佳狀似擔憂地攔住齊茂華,隻言片語把事情的矛盾移到齊惟因不滿宋源,才把火氣撒到眾人身上。
果然,齊茂華的火氣更盛了。
「齊源也是我兒子,只許你在公司裝腔作勢,他就不能進來?!齊惟你太自私了,從小到大你弟弟哪裡不讓著你,結果你不是打壓就是欺負他,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是不是!」
「爸,我沒關係的,哥哥不開心很正常......」
一口一個指責,齊惟聽得耳朵刺疼,煩躁地合上眼,不想再看對面三人演戲。
他不是蠢貨,從宋源等人得意的表情,以及暗藏著的諷刺的笑容,他明白自己被陷害了,唯一的目的除了逼他主動離開公司,更多的是為了讓齊茂華一點點厭惡他的存在,從而消磨他母親自殺時的愧疚。
效果很顯著,齊茂華已經違背約定把宋夢佳的一對兒女改成齊姓。
他母親的遺囑,已經被遺忘。
齊惟疲倦地垂下眼皮,看著桌面上的照片,很冷靜地說:「出去。」
「你——」
「滾!」齊惟霍然提高聲量,眼底因憤怒而變得幽暗。他越是難過宋夢佳就越開心,暗自給兒子使了個眼色,還想再在火焰上添把火時,人忽然甩門而出。
齊惟不想再待在令他窒息的辦公室,一路走到地下室上車,雙手手腕搭在方向盤上下垂,腦袋頹然地埋在胳膊里。
情緒極度不穩的情況下,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致命且無用的,齊惟迅速清理所有的負面情緒,強迫自己冷靜,將近期發生的所有事全都捋了一遍,大腦一閃,猛然想起賈方磊。
立即跟賈方磊通話,對方很不意外他會找到自己,電話一接便說:「齊總,你總算打電話來了,我正想跟你說......」
兩人在車內聊了二十分鐘,結束對話後,齊惟篤定公司絕對有內鬼,而且很清楚項目的進度,否則不可能在定稿後資料馬上就被透露,提前搶在前面發布。
他們中圈套了。
當前最首要的就是找到蔣興,他一定是查出那人是誰,所以才會消失,而幕後推手跟宋源推不開干係,包括齊茂華。
『篤篤篤——』
窗戶被人從外面敲響,齊惟合上手機偏頭一看來人,眉間的褶皺更深了。
宋鈺婷緊張地站在車邊,忐忑不安地捏著皮包,臉上精緻的妝容也掩蓋不了疲倦的神情。她左右看了看,見車內沒人回應,在玻璃窗上又敲了兩下。
齊惟板著臉摁下按鈕,冷峻嚴肅的臉龐隨著玻璃下降慢慢顯露,下頜線在幽暗的車內,泛著寒意。
「什麼事。」
見他還肯和聲跟自己說話,宋鈺婷眼眶發酸,纖長濃密的睫毛沒精神地下垂,她咬著下唇喊了聲『哥哥』。
齊惟沒有回應,錯開視線,手指不耐煩地敲擊方向盤。
見狀宋鈺婷更難過了,從包里掏出個信封,一番糾結後,最終決定把東西交給齊惟。
「哥哥,蔣特助走後媽媽從他辦公室里找到的東西,裡面應該有你想要的,」說完對著齊惟深深鞠了一躬,飛快地說了聲對不起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