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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人生在世,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她怕他會覺得所遺憾,想多陪陪他,於是說:「今天晚上也可以的,媽媽她們都睡得很早,等她們睡著,我溜出來找你呀?」
聞柏苓忽地笑了:「湯博士,你現在很野啊,要三更半夜偷偷和男人出門?」
小姨已經打了電話來。
湯博士撩起寬大的學位服,拿出手機,接聽之前先問了男朋友:「那你說,晚上來不來接我?」
他說:「來。」
聞柏苓活了三十五年,做事坦坦蕩蕩,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麼憋屈的時刻。
見見自己女朋友,也要偷偷摸摸。
大半夜的,他把車開到湯杳家樓下,撥通她的電話。
湯杳聲音壓得極低:「聞柏苓,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下來......」
偷情似的。
十來分鐘過去,湯杳穿著大帽衫從樓道里鬼鬼祟祟溜出來,上了他的車。
她帽子一掀,散著頭發,素麵朝天也實在是好看得要命,眼睛尤其美。
還可愛,一句「你等一下」之後,她悉悉索索地從帽衫腹部的大口袋裡拿出個盒子,是封在小保鮮盒裡的蛋糕。
「呂芊賣的,我特地給你留了。」
聞柏苓問:「呂芊也來你家吃飯了?」
「來了呀。」
湯杳掰著手指頭給聞柏苓數:「還有我兩個碩士時的同學,和一個本科同學,她們四個人一起來的......」
聞柏苓故意逗人,說看來我這種不被家長們承認的男朋友,還真是比不上同學室友什麼的,地位果然是不行啊。
他拿出錢夾,裡面的照片是多年前費裕之送給他那張,湯杳拘謹地站在費裕之夫妻中間。「連張像樣的合影都沒有。」
這照片湯杳前些天看見過。
那時候她去聞柏苓錢夾里找房卡,無意間看到還覺得詫異,問他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聞柏苓給她講了事情經過,還說,他到底掛念著誰,身邊朋友還是知道的。
湯杳心虛得不行。
倒也不是聞柏苓砌詞捏控,她的錢包里,全都是和朋友們家人們的合影,厚厚一沓,親臉的、擁抱的都有......
聞柏苓又提到這事,湯杳連安全帶也不系了,重重往聞柏苓懷裡一撲:「可是我只給你留了蛋糕呢,而且我晚飯只吃了一點點,就想留著肚子和你吃夜宵的。你不知道,那麼大一桌好吃的,我忍得可辛苦了,剛才下樓前肚子還在叫,不信你聽聽......」
句句都在彰顯著「聞柏苓,聞柏苓,我心裡有你哦,你超重要的」。
誰能受得了?
聞柏苓捏捏她的臉,嘴上雖然質疑著「讀博淨學了些甜言蜜語」,心裡應該還是受用的,不然不會說,「怎麼這麼可愛,再這樣我都不想放你回家了」。
湯杳抬起頭:「我今晚不回家啊,明天早點回來就行啦。」
聞柏苓一愣:「成,你說的。」
聞柏苓驅車把湯杳帶回市中心,周圍街道越來越熟悉,湯杳也如有所感,問:「我們是要去書店麼?」
「嗯。」
已經是夜裡十一點鐘,街道上鮮少有車輛,路燈照亮了空曠的柏油地面,街邊店鋪基本都已經打烊。
亮著牌匾燈箱的,只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和便利店。
可是湯杳降下車窗,遙遙望去,隱約看見本該是書店的地方亮著的,亮著的字從結構輪廓來看,好像不是「荷」。
這幾年讀書太用功,不是熬夜就是起早,她視力也變得沒有那麼好,太遠的東西,看起來會有些模糊。
是聞柏苓把車停在附近,湯杳才看清,素雅的燈牌設計上,店名換了個字。
不再是「荷」,而是「杳」。
聞柏苓說,最初他就想用她的名字做店名,但不知道她的感情狀況,也不敢冒然打擾她的生活,只能用了「荷」。
「總覺得不夠合襯,還是用你的名字好。」
他帶著湯杳進書店,往樓上走。
三樓是「顧客止步」的區域,湯杳也是第一次上來,竟然砌疊了水池,養了一池亭亭玉立的重瓣荷花在裡面。
她正在看荷花,眼前突然亮晶晶一閃,像幻覺,也像荷花變成流星墜落。
原來聞柏苓的手就舉在湯杳頭頂,指間掛著條項鍊,墜子是6ct的淺粉色寶石。
前些天湯杳和聞柏苓一起逛商場,路過珠寶首飾的櫥窗,驚艷地扭頭看幾眼,想不到聞柏苓就給買回來了。
湯杳錯愕地站著,任由那顆涼涼的寶石被戴在脖頸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真的買了......」
「看你喜歡。」
湯杳連連搖頭。
只是萬八千的物件也就算了,哪怕幾萬塊她也還能接受,可這項鍊也太貴重了。
前陣子聊到小姨送她的戒指,湯杳和聞柏苓講過小姨付款時的說辭,現在被聞柏苓學了個有模有樣。
樓上沒有座椅,聞柏苓就大咧咧地坐在荷花池旁的水泥邊沿,拉著她的手和她這樣講——
他說,你看,我們時隔這麼多年又重新在一起,這多不容易?
換了旁人早都各自結婚,孩子估計都會跑了,我們感情這麼好,我給你買件禮物慶祝和好,總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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