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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就客氣了,回頭請客吃飯。」
「一定請!」
湯杳大概是真的高興,話也多了些。還和聞柏苓主動聊起很多生活中的瑣事:
姥姥情況好轉後,她又開始做英語家教;
他之前去過的那家醫院,是她老家那邊最大的醫院了,她小時候就是在那家醫院出生的;
醫院院子裡那棵光禿禿的樹,其實是杏樹,好多好多年了;
也說今年的雪勢特別大,三天兩頭下雪,天氣也冷。
說著說著,湯杳突然咳嗽兩聲,害得聞柏苓很擔心,問她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感冒,可能講課說話多吧......」
頓了頓,她突然拋出來一個問題:「聞柏苓,你下次回國是什麼時候?」
聞柏苓笑了笑:「怎麼了,想我?」
這通電話不知不覺,竟然打了四十多分鐘。
掛斷電話,湯杳握著手機坐在床上發呆,房間門被敲響時,嚇了她一跳,手機都沒拿穩,掉在被子上。
是小姨推門進來,端了杯金銀花沖泡的水,坐在湯杳床邊,很關切地問:「昨天在醫院就聽見你咳嗽,這陣子因為你姥姥的事兒沒少著急吧?我在藥房抓了點金銀花,給你泡水喝,去火的。」
「謝謝小姨,小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聽見......」
「剛進門沒幾分鐘,先前聽見你好像在講電話,就沒進來。」
小姨回老家後,幾乎不讓湯杳去醫院熬夜照看姥姥了,都是她和湯杳媽媽倒班。
在醫院睡不好,小姨已經有了黑眼圈,揉著脖頸起身:「喝完水就早點休息,別熬夜,明天還要做家教吧?」
小姨往門外走了幾步,忽然站住腳步,轉過頭,遲疑地問湯杳:「杳杳,你剛才......是在和誰通電話?」
「是朋友。」
「好像聽見你說京腔,是京城那邊的朋友?和我提過的?」
她們在京城待久了,偶爾會在和京城人聊天時,冒出些不太正統的京腔。
湯杳自己沒察覺,小姨卻很敏感。
湯杳避開聞柏苓的名字,說了謊,謊稱剛才電話里的人,是呂芊的髮小孫緒。
也許是她心虛的樣子太明顯,小姨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遲遲沒有走出她的臥室。
片刻後,小姨反而折返床邊,坐下摸了摸湯杳的頭髮,然後伸出手:「手機能給小姨看看嗎?」
「小姨......」
小姨眉心皺起來:「是聞柏苓。」
那天是正月十六,窗外掛著一輪滿月。
小姨留在房間裡,鄭重其事地和湯杳談了很久。
小姨說,你不了解那些人。
他們出身太好、家庭條件又太過優渥,我們勤勤懇懇工作一輩子賺到的錢,連他們車庫裡的幾輛車子都買不起。
他們的世界裡,比感情昂貴的東西有太多太多,很少有人知道該怎麼去珍視一段感情。
「小杏,小姨希望你謹慎些,不要被眼前的恩惠迷失了自己,也不要存有僥倖心理。」
「湯杳」這個名字,其實是小姨幫她改的。
以前的名字是湯杳奶奶給取的。
在她出生後,奶奶知道她是個女孩子,很失望,沒有翻遍字典,也沒有寄予厚望,只因為醫院的院子裡有一棵花開正盛的杏樹,就潦草定了她的名字,湯杏。
後來小姨去過京城,再回來時,滿心滿眼對一線城市的慚鳧企鶴。
和湯杳媽媽聊天時,小姨說大城市的孩子們名字都很好聽,極力慫恿湯杳媽媽給湯杳改名。
小姨說,姐,小杏成績這麼好,以後考大學肯定是要往大城市的好學校去的,這名字太土了,不時髦,以後會被同學笑話的。
那時候湯杳家還由小姨發起過「罰錢遊戲」,大家必須叫她湯杳、杳杳。
誰要是叫錯了,說出小杏、湯杏,是要罰錢的,一元錢,充公。
湊夠錢數,周末她們就去買炸雞架吃。
只是近兩年,在小姨看清了部分有錢人的金玉其表後,已經對大城市失去了當年的心潮澎湃。
反而在大家都習慣了「杳杳」這個稱呼後,越來越頻繁地叫她「小杏」。
小姨離開湯杳房間前,最後說的是:「那些男人對你的好,對你的照顧,終究是有目的的。」
那些目的是什麼?
不過是圖你年輕、貌美、甚至是無知。
湯杳怎麼會不知道呢?
再開學已經是大三的下半學期,她當然不像最初到京城時那樣一無所知。
她已經知道聞柏苓到宿舍樓下等她時,為什麼總是開那輛被費裕之稱為「小破車」的白色轎車。
也已經聽費裕之說過,之前聞柏苓因為幫她小姨的忙,被傳了很多風言風語,還被家裡人責怪,不讓他回國。
「柏苓可不自由嘍。」
即便這樣,他還是在知道姥姥生病後,不遠萬里而來。
湯杳記得那天,自己在聞柏苓訂的酒店房間裡,終於不堪疲憊地睡著,卻並不踏實。
隱約聽見他滑開了陽台門,在外面打電話,囑咐某家飯店的工作人員,煮魚片粥,一定要少油少鹽,要用沒有刺的龍利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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