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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個包袱之後,她都下意識地轉頭,和聞柏苓在昏暗光線中對視。
他也是笑著的,有時候會遞給她一杯茶:「潤潤嗓子再繼續笑?」
他們連著看了兩場相聲,在傍晚走出茶樓,去吃了晚飯,又步行走去前門大街。
這是六月的最後一天。
過了夏至,京城已經開始夏日的悶熱,多走幾步就流汗。聞柏苓跟著一票來京城旅行的遊人一起排隊,等在茶莊外的售賣口,給湯杳買茉莉花茶口味的甜筒。
他說:「小時候奶奶家在這附近,常吃,味道不錯,待會兒你試試。」
隊排得像長龍,甜筒終於買到手,湯杳人卻不見了。
聞柏苓舉著甜筒環視,忽然看見湯杳的身影從轉角處冒出來,穿越重重人海,笑著小跑過來。
「不怕走丟了?」
「不會啊,你個子這麼高,我在很遠都能看見你呢。」
問她去了哪裡,湯杳神神秘秘不說,只顧著低頭吃甜筒。
另一隻手背在身後,變著角度不讓人看她拎著什麼:「這個甜筒真好吃啊。」
說這話時目光閃躲,明顯有鬼。
回到車裡,聞柏苓才摸清玄虛——
湯杳把一直藏在身後的紙袋拿出來,裡面裝著巴掌大的三角蛋糕。
「我和店家商量好久,才同意送我一根蠟燭,我還在商店門口買了打火機。」
湯杳堅持不要聞柏苓動手,自己拆開蛋糕,插蠟燭,又用打火機點燃,把蛋糕捧到聞柏苓面前讓他許願。
聞家的傳統是只給小輩孩子們過生日到十八歲,十八歲之後要等到六十歲,才會繼續組織生日宴會,那時候叫過壽。
但成年後,人人都會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就算家裡不再操辦,朋友們也會湊在一起慶祝。
聞柏苓從昨晚起手機都沒關過飛行模式,不然朋友們不會放他自己出來躲清閒,早把電話打爆了。
他有過各種各樣的生日party。
在遊輪上的、在別墅里的、在酒店、在會所......
那些蛋糕越做越精緻,比人還要高,香檳整箱採購,一擲千金。
但都比不過此刻令人熨帖。
湯杳也很好奇,像聞柏苓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吃喝不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會有什麼需要許願的事情。
但聞柏苓沒閉眼,目光深深,越過跳躍的燭火,始終在看她。
久得湯杳都有些不自在。
她臉上笑容有些僵,正想問聞柏苓,怎麼還不許願,卻見聞柏苓突然一笑,吹滅了蠟燭。
「許完了。」他說。
那天湯杳是趕在門禁的最後幾分鐘,回到宿舍;聞柏苓則趕往機場,搭乘當晚的航班出國。
社燕秋鴻,後會有期。
過完忙碌的考試周,暑假終於來臨。
小姨已經離開她在京城的首家蛋糕店,也從豪宅里搬出來,現在只經營屬於自己的新店。
生意不錯,想像中的麻煩事也沒有發生,用小姨的原話說,「生活好像還有希望」。
湯杳是在忙完幾次兼職後才回老家的。
她用自己賺的錢,給媽媽和姥姥買了新衣服。才夏天,反季清倉的毛衫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可媽媽和姥姥穿上,還是很開心。
姥姥生病後不怎麼能說出完整句子,張半天嘴,很費力地吐出音節。
媽媽笑著給翻譯:「你看給你姥姥高興的,眼睛都笑沒了。」
暑假裡,湯杳在老家的快餐店找了兼職,被周扒皮般的老闆壓了整整一個月。
怎麼說呢,痛並快樂著吧。好歹存了點小錢,學費、生活費都攢齊了,吃穿不愁,知足者常樂。
九月,大三生活正式拉開帷幕。
湯杳和室友們坐在操場台階上,看著大批新生湧入學報導,抱著新領取的軍訓迷彩服在操場穿梭著,個個活力滿滿。
她們感嘆著:「老了老了,我們真是老了。」
呂芊坐在中間,左右晃著撞了撞湯杳和陳怡琪,興奮地說,看見個學弟長得挺帥的,個子高,特別挺拔。
也許是對高個子的聯想,陳怡琪忽然問:「湯杳,聞柏苓很久沒來找你了吧,他還沒回國?」
湯杳笑了笑:「沒有。」
「還以為你得是我們宿舍第一個脫單的呢。」
「只是普通朋友。」
這話像一種自我催眠,說多了自己都不信,所以也只說了這麼一句,湯杳便換了新話題:「我們午飯吃什麼?」
這個學期還是很忙碌,偶爾和聞柏苓通電話。
倒是意外地在小姨蛋糕店附近的商場裡,遇見過費裕之,被他硬拉著喝了杯咖啡,結果回寢室失眠,一夜未睡,瞪著眼睛捱到早晨五點半......
寢室窗簾沒嚴,湯杳在縫隙里窺見朦朧天色,也窺見了入冬的第一場輕雪。
冬天來了。
不知道聞柏苓那邊有沒有下雪。
身在國外的聞柏苓,避開某場酒會的喧囂,躲在露台沙發里,拿著平板電腦查看報表。
有人落坐在他身邊,點了一支煙。
聞柏苓都不用回頭,已經知道來人是誰,放下手裡工作:「哥,明年我打算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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