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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聞柏苓再打電話來,湯杳沒有刻意迴避和疏遠,他也就沒再問過她究竟猶豫得怎麼樣。
只是從那天起,他們的聯繫開始變得頻繁,像某種心照不宣。
到國外後,他去醫院查了嗓子,炎症很嚴重,已經有化膿的地方,足足一個星期才好。
醫生叫他少說話,但每天晚上,聞柏苓都會撥個電話過來,和湯杳隨便說幾句。
他們的生活交集很少,竟然也總是有話可聊。
每次掛斷電話,聞柏苓笑著和她說「晚安」,湯杳則對他說「早安」。
某次通電話時,聞柏苓狀似隨意地問過湯杳:「你手機尾號的0331,是隨機數字,還是有什麼意義?」
湯杳當時埋頭在找手機充電器,也是有口無心地回答他,是生日。
三月最後一天,確實是湯杳生日。
室友們背著她訂了蛋糕,蛋糕取回來,藏在隔壁宿舍,空著手進門,剛好撞見湯杳在學習桌旁做專四的真題試卷,嚇了兩人一跳。
陳怡琪心虛地問:「湯杳,你今天不是有社團活動麼,沒去啊?」
「沒有,社長去系裡開會了,改時間到明天。」
湯杳隨口問她們去哪了,呂芊和陳怡琪沒想好對策,只能支吾著講起在蛋糕店裡聽來的八卦,試圖轉移話題。
「對了湯杳,我們剛才在外面聽說啊......」
她們去的那家蛋糕店,在學生圈裡口碑比較好,很受附近幾所大學裡學生們的歡迎。
呂芊和陳怡琪取蛋糕時,店裡還有其他顧客在。
有兩個女孩坐在桌邊吃甜點,聽對話內容,像是其他學校的。
那兩個女孩當時在吐槽室友,說室友認識了個大十幾歲的男人,之後每個月出去住幾次,再回來會拿著新的奢飾品包。
呂芊坐在湯杳身旁,像個小老太太似的,搖頭嘆息:「唉,世風日下。」
她們都不是那種特別犀利的性子,轉述時隱掉了很多不太好聽的詞彙。
湯杳聽懂了,但不予評價。
她想到老家那些親戚們。
那些人坐在麻將桌旁,手邊擱著茶水和橘子,推牌擲骰子,唏噓地說著關於小姨的閒話。
她不喜歡親戚們那種時刻的嘴臉,因此總在暗地裡警告自己,希望自己不要變成那樣捕風捉影的大人。
陳怡琪也缺少聊這種事情的經驗,乾笑著說:「啊哈哈哈,確實是世風日下哈......」
呂芊和陳怡琪靠著拙劣的演技、生硬的話題轉折,愣是引開了湯杳的注意力。
湯杳對驚喜毫不知情。
只是天黑之後,她洗過澡,頂著吹得八成乾的頭髮出來,宿舍里燈卻突然熄滅了。
她一時反應不及,還以為是寢室樓里有人用大功率電器,導致跳閘停電,剛想要點開充電檯燈,宿舍門被推開。
她可愛的室友們托著點了蠟燭的小蛋糕,唱著英文版的生日歌走進來,聲音喊得震天響:「祝我們家湯杳,二十歲生日快樂!」
湯杳被她們按在座椅里,閉著眼睛對蛋糕許願、吹蠟燭。
陳怡琪和其他專業的同鄉借來了拍立得,湯杳用吃過蛋糕沾了奶油的嘴親室友臉頰的畫面,被定格在感光印紙上。
一人一張,放進各自錢包里。
「愛不愛我們?」
「超——愛——」
湯杳抱著室友們:「孫緒馬上要給我結工錢啦,發了工資,我請你們吃飯。」
原以為,這是她二十周歲生日裡的最大驚喜。
卻沒想到九點多和媽媽通電話時,手機里進來了陌生號碼的來電。打來一次,被掛斷,又要再打來,不接不罷休的架勢。
湯杳只好匆匆結束和媽媽的通話,回撥過去。
那邊一聽就是費裕之的聲音:「湯杳,下樓下樓下樓,快點下樓,聞柏苓托我帶了東西給你。」
湯杳穿了外套,跑出宿舍樓,看見費裕之拿著禮品袋站在樓下。
還不等她走近,費裕之已經開口:「他說你們宿舍門禁是十點鐘,下飛機我就往這邊趕,緊趕慢趕,終於讓我給趕上了......」
說到這裡,費裕之停頓住——
湯杳站在一盞路燈下,燈光染上她柔順的發梢。估計是和室友們慶祝過,頭髮上還沾了奶油。她眉目間都是喜悅,眼睛亮亮的,美得很乾淨、很純粹。
費裕之頓了半秒,才把手上的紙袋遞給她:「柏苓說你今天生日,他那邊幫他哥在忙項目,回不來,正好我要回國,就讓我帶份禮物給你。生日快樂啊,湯杳。」
「謝謝。」
「那你快上去吧,我也走了,還有個飯局,朋友都等著呢。」
費裕之像一陣喧囂的風,刮過之後,又火急火燎地鑽進車子裡,跑掉了。
湯杳是在回寢室後,才拆開禮物的。
素白的紙袋,裝著扁扁的正方形盒子。她深深吸氣,把它掀開。
看見裡面躺著一支白色鋼筆,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幸好。
幸好不是名牌包。
鋼筆是萬寶繆斯系列的夢露款,白色,筆夾上嵌著珍珠,很精緻。打開筆帽,金色筆尖上的通氣孔,是心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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