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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顏將為意外離世前,陳丹彤就是個溫柔又能幹的女人,私房菜的手藝遠近聞名,和所有老顧客都能保持良好的關係。
這幾年,她獨自被困在家中,被困在自己的歇斯底里中,畫地為牢,與世隔絕,任憑戾氣滿溢,連性格也變得不復從前。
顏北梔獨自承受了陳丹彤的一切怨懟,始終陪伴在她左右。
現下,陳丹彤終於能開始新人生了,作為女兒,顏北梔也為她高興。
……
公車從遠處駛來。
看線路,是回家方向的那輛。
顏北梔輕輕地笑了一下,朝著陳丹彤擺擺手,「那我先走了。媽,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太累了。」
陳丹彤也跟著揮手,「知道了。」
很快,公交駛入車站,在站台前停下。
車門打開前那一瞬,陳丹彤倏地再次開口:「之前我聽宗夫人說,宜光每年暑假都有夏令營。這麼好的機會,如果那人去的話,你也一定要去,知道嗎?媽會給你準備好錢的。」
顏北梔:「……」
她長睫微顫,笑意剎那從眼底褪去,嘴角也跟著慢慢拉平,恢復到往日淡漠的弧度。
果然。
對陳丹彤來說,過去的永遠不可能過去。
那些猜疑,早已刺進了她的血肉,成為她精神支柱里的一部分,再難消弭。
然而,對顏北梔來說,無奈之情蓬勃生長,漸漸地,在心底蔓延叫囂。
她捂了捂毫無知覺的臉頰,若有似無地吁口氣,「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著,便兀自跨上公車。
夕陽中,只給陳丹彤留下一個伶仃纖瘦的落寞背影。
背後,少女的蝴蝶骨從單薄外套中微微凸出一塊,振翅欲飛。
-
學生時代,集體活動的餘韻總是綿長。
社會實踐已經過去好幾天,但話題卻依舊繞著那些事情,沒有停歇。
幸好,T班有獨立的教學樓,活動範圍和其他班級不在一塊兒。平時只要不上校內論壇,什麼風言風語都接收不到。
顏北梔問周芝琴要了T班各科任課老師前幾年出的試卷,每天放學之後,就到T班專屬自習室去刷一套,起早貪黑,披星戴月,一心一意撲在學習上。
任憑外頭沸反盈天,她依舊保持著好習慣,兩耳不聞窗外事。
轉眼間,在新班級的第一個期中考如期而至。
T班一般會準備好幾套考卷,盡力貼合所有同學水平和需求。
顏北梔拿到的是B卷。
不算太出意料。
剛轉到宜光沒多久,林清樂看她不順眼,就和白濛一起嘲諷過她,說她的市一排名在T班面前沒有什麼含金量,因為他們壓根不參加全市統考。
等顏北梔自己轉班進來之後,也很快意識到了這個情況。
這個班級的學生在宜光里太特殊了,各個都是非富即貴的二代,有些還是只上SAT和托福的,和普通應試高中生壓根不是一個賽道。
別人不說,單說她熟悉的那幾個,就能算各有千秋。
宗想想是藝術生,一定會出國上學。
杭景多半也是去美本,成績不夠贊助湊。
盛厭就更別說了,刨去盛家家底財富,他自己本來就有奧數競賽拿獎的底子,據說差點國獎,還是因為不想參加集訓才退下來的,過往履歷相當輝煌。
加上各科成績又平均地好,以後要去哪裡完全看他意願,國內外名校大概能隨便挑了。
或許距離太過遙遠,壓根不在同一個世界,顏北梔不覺得有什麼羨慕。
只是,下一次……
下一次,一定要把考卷上印刷的「B」,換成和盛厭一樣難度的「A」。
思及此,她沉下心來。
臉上不顯分毫,依舊冷冷清清,但烏黑眼眸之中,滿是堅定。
她不是盛厭他們這個世界的人。她是永遠在雨天裡奔跑的太陽。
……
趕在出分數之前,周芝琴率先宣布了暑期夏令營安排。
宜光私立和普通高中不同,受眾學生是一群有錢人家的孩子。自然,什麼項目都是要花錢的。
因為沒有資金壓力,夏令營的可選項也很多。
除了清北暑期學堂、以及一些類似「希望之星」的競賽夏令營之外,更多的是藤校的夏季交流項目,或者再次一些,也能去日本香港的高校交流。
除了學習和開拓視野之外,也帶著一定的旅遊和玩樂性質。
當然,價格相當不便宜。
「……咱們班還是和去年一樣,自願為準。報名表一會兒我來發給大家,不論報哪個,還是自願放棄,都需要家長簽名。」
周芝琴語速不急不緩,微笑的弧度像是經過測量一樣完美無瑕,沒什麼感情,「好了,今天的班會先到這裡。」
她轉身,離開教室。
鞋跟敲擊著地板,發出「篤篤篤」的聲響。
不過,教室里已然沸反盈天,無人關注。
宗想想趴到桌上,輕輕扯了扯顏北梔的衣擺,嘟嘟囔囔地問:「梔寶,你會報夏令營嗎?」
顏北梔垂著眸,視線依舊停留在筆記本上。
頓了頓,才分出一些注意力,沉吟數秒,搖了搖頭。
她平聲開口:「應該不會。」
這也算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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