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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爺小姐們顯然和普通高中生不同。
大家似乎都各有安排。
比如說,T班除了顏北梔之外,沒有一個人在學校露臉。
她早有預料,面不改色地同周芝琴打了個招呼,自顧自地摸出模擬卷,開始自習。
周芝琴是班主任,無論有沒有學生都要到校坐班,開新學期班主任會議。
但沒人,她也樂得輕鬆,把偌大一個教室留給顏北梔,交代一聲,自己回了辦公室。
教室寬敞明亮,中央空調吹著冷風,空氣淨化器也在孜孜不倦地運作著,讓整個空間保持在最舒適宜人的狀態,能更加心無旁騖地學習。
顏北梔在學校里泡了三天,飛快地刷完了一整本拓展題合集。
這本題集還是盛厭家教推薦的。
題庫不單單是海市卷,也有不少全國各地的試題。
一開始,她做起來不是很習慣,思路時常卡頓或者偏移出題人意圖。
現在寫順手了,倒是感受到家教老師的深意,算是培養各種偏一點的解題能力。
高考的未知數太大了,顏北梔沒有自招資格打底,也沒有強基計劃、千分考、奧賽獎等等的附加優勢。單憑卷面分,想拿到一個漂亮成績,基礎題要全部拿分,後面的難題也不能放棄,必須保證不管出卷老師多麼別出心裁,都能很快找到頭緒。
題海戰術不能有僥倖心理。
十年寒窗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
她很適應。
思及此,顏北梔直起身,舒口氣,捏了捏脖子,又伸了個懶腰,舒展半分鐘後,才將題集的參考答案找出來,在桌面上攤開。
轉眼,第一面答案對完。
正要翻頁時,猝不及防,面前投下一道陰影。
顏北梔仰起頭,撞入盛厭含笑的眸光中。
「……」
「早上好。」
尾音晃晃悠悠地墜下,他將一杯奶茶放到桌角。
顏北梔垂眸,「你怎麼來了。」
盛厭笑得有點邪氣,拉開前面那個位置的椅子,正朝著她坐下,挑挑眉,反問:「我不能來上學嗎?」
顏北梔沒作聲。
餘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手上。
盛厭今天沒穿校服,簡單的黑色短袖搭休閒褲,頭髮還是之前那個棕色,襯得少年眉眼英俊,張揚肆意。
他的食指上,也依舊戴著那隻金屬黑的荊棘戒。
似乎注意到了顏北梔若有似無的關注,盛厭曲起指,衝著她晃了晃手指,「在看這個?」
顏北梔不由自主地頓了頓,捏緊了筆桿。
語氣還是冷冷清清,沒什麼波動,「沒有。」
盛厭並不介意,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那你現在看一下?」
顏北梔:「……」
她很給面子地又看了幾眼,頷首,「挺好看的。」
通體黑色的戒指很少見,乍一眼看上去,質感也十分特別,廢土風的設計,像是燒焦的藤蔓纏繞在食指上,低調又鬼魅,絲毫不顯得女氣。
自兩人初識起,盛厭似乎一直戴在手上,偶爾運動時才會摘下來。
顏北梔猜測,這個戒指對盛厭而言,應該有非比尋常的意義。
不過,在她心裡,這無關緊要。
甚至不如他襯衫衣領上,那枚象徵著T班的金色的徽章。
幾年前,父親意外去世,器官被移植給盧潭。
當時,顏北梔跟著陳丹彤一起去過醫院。
她從盧潭病房前經過。
門外站著保鏢。
裡面傳來低語聲。
顏北梔沒有想要進去看望的意圖,只是剛好,腳步駐足時,護工推門而出。
她匆匆往裡瞥了一眼。
VIP病房是個大套間,敞開的門縫正對著會客廳,病床可能在更裡面的房間,看不到位置,也不知道那個移植了顏將為心臟的人是什麼模樣。
青面獠牙?
尖嘴猴腮?
刻薄陰險?
亦或是……孱弱蒼白、奄奄一息?
顏北梔注意到,裡面,有個人側對著自己這個方向,整個人懶洋洋地倚靠在軟皮沙發上,手裡握著手機,不知道在擺弄什麼。
這個角度,她看不到對方的臉,只看到他敞開著的衣領上,別了一枚金色的徽章。
金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痛得人想要流淚。
在護工和保鏢上來問詢她之前,顏北梔慌不擇路地逃了。
因為眼眶發燙,要很努力才能抑制住淚腺的失控,以至於,後面在醫院,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渾渾噩噩,記不清楚了。
……
現在,她也有了一枚一模一樣的金色徽章。
代表在這所學校,能擁有最高的特權。
世事輪轉,難免顯得荒誕而滑稽。
顏北梔在心裡自嘲地嗤笑了一聲,放下筆,眼睫不自覺微微顫動幾下,「……看完了。」
盛厭將手指收回,手掌重新虛虛抵著桌面,端詳著顏北梔的臉,笑容頗有幾分邪氣。
頓了頓,他才慢條斯理地重新開口:「是我舅舅送的。現在暫時還不能給你。」
「……」
顏北梔幾乎無語凝噎,「謝謝,我並不想要。」
「嘖。」
就這樣逗她一句都覺得好玩。
盛厭心情不錯,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自顧自地解釋道:「這枚戒指,是他手術前給我的。算是……『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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