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疏離感是他們這些人刻意用來自保的一種手段。
所以周家以往對沈雲深有所幫助,也是淡淡,不怎麼跟沈雲深聯繫,而沈雲深也是對此保持淡然,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那段時間會作為晚輩上門客氣拜訪一下。
他從沒看見過二老對他熱絡的一面,那都是他們給至親至愛的人看的,但今天看到了,沈雲深尋思著他在丁城以後可能真得多一門親戚走動了。
「多謝你記掛軒軒,」優雅從容的周老太太挽著他的手,慢步朝外面走,「之前問軒軒,她跟我說你很照顧她生意,當時心裏面就很感謝你了。」
周軒繼承了周家的祖業賣家具。
幾十年前,周家賣家具的那幢在城市中心的樓遭拆,周家所得不菲,但也因為這個,財帛動人心,周軒父母被害,周家從此在丁城隱匿了下來,家具生意縮小了,只賣非常信任的特定人群,周軒成年後繼承了祖父母的生意,也還是在賣家具,但這時周家生意販賣的人群非常小眾,一年也賣不了一套家具,說起來這種生意跟沈雲深的生計是差不多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但家具的成本要比沈雲深的生意的成本多,利潤跟沈雲深的也有些差距,而周軒自己是個非常審美和獨特見解力的人,她接手家業後,自己還做了另外的收購生意,手裡有很多外頭從不現身的奇珍異寶,沈雲深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一些飾物,就會去這個小姑娘手裡找。
也算是照顧周軒的生意了。
但周軒的生意其實做得非常好,也不是很缺沈雲深這個客戶,而沈雲深每次找她,她竭盡全力,收費還非常便宜。
他們算是雙方都對彼此盡情盡義的人吧,所以才成了朋友。
事做得漂亮,話也說得好聽,沈雲深失笑,回老太太:「她也很照顧我,我要的東西盡心盡力幫我找就算了,還半買半送,基本上沒掙過錢,也是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才照顧我的。」
如今他也是看在了周家是這種仁義的人家,才把人介紹給了朱斯徐。
朱家的招牌金光閃閃,朱斯徐還是這一代的掌門人,他的後代,有肉眼可見到的風光,而這風光里,從此就有了周家的一半。
想想,沈雲深也懂老太太對他的感謝。
周軒這種能力兼才華於一身的女孩子,其實很難找到與之匹配的伴侶的,男人總是習慣性忌恨女人的光芒超過他們,伴侶越是出眾,他們越是平凡無奇,他們越是嫉妒憤恨伴侶的光芒灼傷了他們……
但朱家不會,朱斯徐也不會,朱家就是一個以女性為主導位置的家族,而男性本身的才華與他們那種對於理想的執著與追逐的狂熱勁,讓他們恨不得伴侶跟他們是一樣的甚至比他們更出色,大家一起飛。
這是一個不會讓優秀傑出的伴侶憋屈的家族。
「嗯。」對沈雲深的話,周老太太點點頭,沒有多說,但在沈雲深的推拒下,還是執著的把沈雲深送到了停在停車場的車旁邊。
沈雲深要上車時,她才鬆開挽著的手臂,拉著沈雲深的手道:「當初也是感同身受,都是失去親人的人,想著你一個小孩,父母還不慈,要吃飯要上學,才朝你買了點東西,也沒想過要什麼,沒想到你記到了今天。」
沈雲深搖頭,笑笑沒說話。
他們之間是有善緣,但周軒要是沒跟朱斯徐雙方之間看對眼,他也無能為力。
重要的還是他們自己吧。
且,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唉,你是不知道我們心裡之間的糾葛,我們老了,要是留下軒軒一個人,你是不知道我們心裡有多難過,」老太太確實很難過,說起來,眼睛裡的眼淚滴溜溜地轉,「她又脾氣倔,再苦再難也是一個人擔著忍著,自己消化,我們在還有我們心疼,我們要是不在了,以後回家連口熱飯都沒人給她留……」
沈雲深聽到這裡,不禁汗顏,湊過頭去小聲跟老太太道:「婆,您聽我講一句,徐徐這小子,好像也不會做飯,他們全家全家族幾十號人全吃食堂,熱乎飯可能真沒人給軒軒留,咱這個還真的得靠自個兒。」
老太太被沈雲深逗笑,哭笑不得,無法再情深下去了,只能順熱為孫女婿找補了一句:「有個熱乎人就好了。」
「這個倒是有,小伙火力壯啊,看他滿臉痘,可見這些年孩子有多不容易。」沈雲深感嘆道。
滿臉痘,那都是憋的,處男都這樣,沈雲深這隱形葷腔開得老太太又哭笑不得,不敢再和他聊下去,連忙道:「那不打擾你了,你還要回家有事吧?趕緊上車。」
沈雲深看總算可以走了,趕緊上車,就是他笑得太開心了,嘴角的壞笑被老太太瞅見了,老太太哭笑不得連連搖頭,回家見到朱家的老太太,朱斯興的親奶奶,她跟人家親奶奶笑道:「雲深跟你家斯興好上之後,人都活潑了不少。」
第十九章
朱老太太笑著點頭。
沈雲深的好,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就像他們兩老一壯一青賴在丁城,也不是非得蹭幾頓飯——他們還蹭床睡。
小的那個還好,斯徐年齡小,積累的壓力和虧損沒那麼多,還能睡得著覺,像她和老五還有親侄三個人,睡眠就不太好了,雲深斯興家裡的床是真好睡,一覺起來耳聰目明,連工作起來都要比平時順利一些,她乾脆把辦公室搬到了臥室,打算把手頭最要緊的工作完成之後再回亞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