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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他們接到一個報診,有人在家裡被自己的親生子拿刀砍傷了,用的是做菜的菜刀,讓醫生趕緊去現場救人。
溫琰跟傅晉升立刻接受調配,坐救援中心的120救護車去援救。
去了現場後,溫琰感到十分不適。
即使身為外科醫生,已經經歷了許多的血腥場面,然而見到一個中年男人被自己的親生子拿刀砍倒在地,在鮮紅的血泊中因為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的模樣,溫琰還是血氣翻湧,感到觸目驚心的壓抑。
「溫醫生,壓住他的傷口。這兒,那兒,還有下面的腿。」傅晉升累得喘粗氣,按住傷者像噴泉一樣冒血的傷口,場面太過血腥,他也有所動容,但是還是要集中精神緊急救援傷者。
中年婦人是這個家的妻子,也是這個家的媽媽,在一旁哭得欲絕而去。
據知情人介紹,將傷者砍成這樣的人,的確是他的獨生子。
現在十八歲的少年已經被鄰居控制了,拿粗繩子拴了起來,關在房間裡,溫琰瞧向那扇禁閉的門,揣測關在裡面的是什麼樣的衣冠禽獸。
她在協力醫院上班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惡性事件,親生子可以用亂刀置父親於死地。
溫琰在心裡問了一千次為什麼。
「人快不行了,讓老周搭把手,先把人扛上車,去醫院輸血,被砍太多刀了。」傅晉升幫傷者止完血,弄得滿身猩紅。
協同他工作的溫琰也是,臉上跟身上都是血跡。
這是他們來到雲城以後,搭檔出過的最慌亂最壓抑的一次外場。
老周是幫他們開120救護車的司機。
傷者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彪形大漢,只靠溫琰跟傅晉升,無法移動他,而且兩人為了給傷者止血,已經累得筋疲力竭。
傷口真的太多了,全是大面積創口。
男人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里,他的妻子,也就是行兇者的媽媽嚎啕大哭,見到丈夫已經快要不能呼吸,悲痛至極。
「家屬,冷靜一下,哭也沒用。」傅晉升告訴傷心的婦人。
「溫琰,快去開120的尾箱門。」
「嗯。」溫琰答應。
傅晉升跟司機老周把傷者送上擔架,抬到車上。
幾小時後,雖然他們在接到報診人的電話後,就十萬火急的奔赴,然而傷者還是失血過多,送到醫院後被宣告搶救無效。
得知這個消息,溫琰難受到了極點。
這次的外勤是在雲城市區,沒有去周邊偏遠的村寨,從接到電話到趕到現場,他們只用了十二分鐘五十三秒。
在他們剛開始勝任這份工作的時候,張主任就跟他們一再的強調了,從接到報診電話到趕到現場,就是一個跟死神賽跑的過程。
醫生趕到傷者跟病員身邊的速度越快,就越能夠救回一條生命,這便是緊急救護的意義。
這一次,溫琰跟傅晉升到達得迅速,然而傷者卻不幸辭世。
在救護中心的急診大廳,逝者的妻子哭得撕心裂肺,男人死了,接下來她要怎麼辦,她要如何在這個世界留下來,面對被自己生出來的那個惡魔兒子。
這是溫琰來了這麼久以後出過的最讓她不愉快的一次外勤。
見到中年女人渾身是血,傷心欲絕的守著一具已經失去體溫的身體哭幹了眼淚,溫琰的眼淚也忍不住的簌簌落下。
搶救已經宣告結束了,然而溫琰還是遲遲不回到休息室去洗澡跟換衣服。
這是她來到雲城後第一次切身體會到毒品對人產生的危害會嚴重到什麼程度。
它能讓一個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淪落到家破人亡,並且還是自相殘殺。
十八歲的少年因為發了毒癮,找父親要錢出去買毒品,父親不給,他便提刀砍自己的親生父親,前前後後一共砍了十七刀,直到對方倒在血泊中,熱心鄰居趕來奪過瘋狂少年手里的刀。
溫琰難以接受這麼殘忍的人間慘劇。
少年當時毒癮發作了,產生了幻象,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奪走他快樂的惡魔。其實他自己才是惡魔。
溫琰感到異樣的壓抑,都說雲城這個城市不好,讓她不要來,如今她來了,終於感到了為何它不好。
因為它是毒品滋生的一片溫床。
全國最大毒品生產基地就隱匿在雲城附近的這些跟東南亞接壤的村寨里。
因為地形險要,且大多都深藏在濃密的熱帶雨林中,公安部精銳禁毒力量再怎麼跟他們對抗,他們也能負隅頑抗。
「別想了,我們已經盡力了,那種情況,十之八.九都是救不過來的,三刀刺中了心臟,一刀刺穿了肺葉。還怎麼救?」傅晉升搭手,輕拍溫琰肩膀。
現在張建洛把他們倆分在一組做固定搭檔,在外出的緊急救護活動中,傅晉升已經完全辯出溫琰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外柔內剛,專業冷靜,遇到各種棘手緊急狀況亦總是能夠以病人的利益為先的一個優秀外科醫生。
除開這些,她還是一個敏感多思,柔情似水的漂亮姑娘,從一個幸福的高知家庭長大,甚至還交了一個頂級公子哥男友。
這樣的姑娘此生是註定要擁抱幸福的,她真的不該來雲城出差一年。
傅晉升知道今天的出外勤讓她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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