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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馨嵐從沒讓人這麼說過,尤其對象是她親生兒子,她又傷心又難過,「你怎麼能這麼跟媽媽說話?」
江越頭疼地按了按眉心,「我也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賀凌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你還不清楚嗎?」
「我不清楚。」越馨嵐雙眸噙淚,「我看到的是他沒那麼愛我的兒子。」
江越搖頭,不再留任何情面地揭穿她,「你分明是嫉妒。」
這六個字像一支箭穿透了越馨嵐,將她震在原地。
「你嫉妒賀凌從小就陪在我身邊,而你作為母親卻錯過了我人生無數個重要的瞬間。」
第59章
江越說的話越馨嵐一個字都反駁不了。盜,杜家文原地去世
否則她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看到江越那麼細心溫柔地照顧賀凌會不高興。
餐桌上江越看似在和她交談,實則他一顆心都完整地放在賀凌身上,連他多看了一眼哪道菜都能注意到,卻注意不到自己媽媽的手指上有美甲,不方便剝蝦,還得賀凌來提醒他。
她的兒子愛另一個人遠勝過愛自己的母親,這讓她如何能接受?又如何能覺得高興?
她無法不去想如果江越從小就在她身邊長大,如果她可以用很多時間去陪伴他,照顧他,那今天的江越會不會很自然地就多關心她一點?他們能更像母子而不是像朋友嗎?他還會先領了證再告訴父母嗎?
像這樣的問題想得多了,如嫉妒這般醜陋的情緒也在不受控地飛速滋長。
越馨嵐可以不承認自己有一點後悔過去因為專注話劇事業而對江越的關心和陪伴太少,卻不能不承認她在嫉妒賀凌,嫉妒那個孩子從始至終都陪在江越身邊,輕而易舉地做到她和丈夫沒能做到的一切。
越馨嵐深深煎熬其中,她想挽留她的孩子,但她發現她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一直以來陪在江越身邊的都是那個賀凌,他擁有的不僅僅是過去和現在的江越,他也在擁有著未來的江越。
而無論是哪個時間的江越,越馨嵐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都錯過了。
時間飛逝不可追,曾經她不願被江越束縛,如今的她自然也沒有那個資格束縛江越。
「你怨我和你爸嗎?」
「沒有。」江越搖頭,「我很支持你們追求話劇,也很高興看到你和我爸站在舞台上意氣風發的樣子,年輕得都不像生過孩子。」
越馨嵐淒楚一笑,「我跟你爸從沒給你開過家長會。」
「那也沒什麼。」江越確實沒在意過父母陪自己太少,「我為了讓小凌多注意我一點,從沒掉過第一名,家長會你們就算去了老師也沒什麼可跟你們說的,你們來不來都一樣。」
越馨嵐一直都知道江越學習成績很好,但他考第一是為了讓賀凌多注意他這點她完全不知道,微怔地問:「你怎麼知道你考了第一他就會多注意你一點?」
「因為他是第二名。」江越看了眼腕錶時間,決定回家了,他轉身拉開房門往外走,「我很小氣,他注意力多分給別人一點我都受不了,你不喝他泡的茉莉,我也心疼得受不了。」
房門開了又關,越馨嵐毫不懷疑,如果她不改變對賀凌的態度,江越不會讓她跟賀凌再見面。
茶几上的三個水杯已經洗乾淨了,連水珠都被徹底擦乾放回原位。
這間房子雖然不大,只有兩室一廳,但是少了一個人的時候賀凌就感覺四周很空,也很安靜。
以前周末他們在家的時候,賀凌一個人在臥室也能聽見江越在外面忙碌的聲音,他走路時的拖鞋聲,喝水的動靜,打字聲,哪怕他什麼也不做賀凌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他對江越的感知能力仿佛生命本能,和野生動物感知危險的能力相反,他感知的是一種安寧與穩定,人類通常會用一個特定的詞彙來表達這種心理,即是安全感。
但賀凌並不經常能和江越在一起,有時候他們可能好多天都見不上一面,當出現這種無法被消弭的物理距離時,賀凌會要求江越向自己匯報行蹤,他必須知道江越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做了什麼事又見了什麼人,才能安撫他感知不到江越的焦躁。
江越送越馨嵐回酒店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了,賀凌在客廳有些待不住,走到陽台吹風,只是視線頻頻落向小區大門方向,儼然是在等人。
直到看見江越的身影出現在樓下,看他進樓了才轉身坐到角落的懶人沙發上,放鬆身體讓自己整個人陷入其中。
很快玄關響起鑰匙聲,江越換了鞋進來,臥室廚房找了一圈沒看見人,轉身直奔陽台。
看見賀凌好好躺在沙發里,他長長鬆了一口氣,走過去說:「我還以為你回學校了。」
賀凌閉著眼,「要是我真的在你回來前回學校,你要怎麼辦?」
江越拉起他交疊搭在小腹上的手,「我就去你學校找你。」
「找我幹什麼?」
江越低頭親他,「哄你,我不把你哄好了我晚上睡不著。」
「我沒生氣。」
「我知道,傷心也不行。」
「我也沒有傷心。」賀凌緩緩睜開眼睛,杏眼平靜清明,「我知道越老師是有點後悔了,可能她之前一直覺得你們這種相處模式也不錯,她成就自己,你長這麼大也沒讓她操過心,但她看到你這麼關心我,愛我,忽然就覺得你對她的愛遠遠不夠,及不上你對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