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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臨忽然間就有點心煩氣躁,說:「換一家!你挑地方。」
陸席覺得逗他很有意思,故意說:「蘇年大學裡有一個所謂的城,裡面有很多小吃,一塊去?」
他看了阮臨一眼,故意繼續道:「要吃炒菜還是砂鍋?或者麵條?餃子?蘇年說最好吃的是麻辣燙……」
阮臨瞪著他,和之前那種警惕的、帶著自衛模樣的瞪不一樣,是那種小狗炸毛似的「怒瞪」:「吃什麼麻辣燙!」
小朋友這樣才對嘛,一天天總一副「總有刁民想害朕」的表情多不可愛。
陸席發動了車,估摸了一下阮臨的經濟實力,說:「那就就近吧,沙縣小吃總可以了吧?」
陸席是個富二代,但是很苦逼的是他做了醫生。所以他嘴巴其實不算很挑,有時候在醫院瞎忙錯過飯點了,也會隨便叫個外賣。
不過在沙縣小吃堂食,他真的是第一次。
店面很小,只有四張桌子,緊緊巴巴地擠在那裡,有一桌坐的是建築工地的工人,衣服上還帶著很多土。
阮臨一進店就皺了眉,但是他沒跟陸席說「換個地方吧」,只是沉默著拿了桌子上質量很差的紙抽開始吭哧吭哧地擦條凳和桌子。
這頓飯他們吃得很「奢侈」,花掉了43塊錢。
陸席沒跟阮臨搶,等阮臨掃碼付了帳,才說:「吃完飯了,現在去哪?」
阮臨刻意忽略自己心裡那點兒奇奇怪怪的難受,說:「你回去吧陸院長,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了。」
他拍了拍陸席的肩膀:「我走回去,運動一下消消食,可撐死我了。」
陸席看著他吊著個胳膊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自己撿了只受傷的狼崽兒,現在要把它放回大自然的感覺。
不會回去又看見不管什麼豺狼虎豹又是一頓亂咬然後把自己弄一身傷吧?
他張了張嘴,聲音略高地在阮臨身後囑咐:「以後不要動不動就亂咬……亂打架!」
阮臨回頭沖他笑了笑,但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陸席等阮臨走到了路盡頭拐了彎才回去上了自己的車。
這邊路很窄,停車很困難,一頓飯的功夫之後,他的車前面和側面停了好幾輛電動車和自行車,陸席搬開了兩輛才能勉勉強強把車子開出來,過程簡直是對司機本人心理和技術的雙重考驗。
陸席一直把車子開到大路上,才看見副駕駛上扔著一張紙。
等紅綠燈的時候陸席把它拿過來看,入眼最先看見的就是歪歪扭扭的「借條」兩個大字。
口口聲聲說著要碰瓷的小朋友,分外較真地給他寫了借條。
陸席坐在駕駛位上,沒忍住笑了。
上面「陸院長」還給寫成了「路院長」,陸席有點後悔沒留一個小朋友的聯繫方式了,好歹要告訴小朋友他債主的名字應該怎麼寫來著。
借條上金額還出了個零頭,陸席其實不是特別清楚阮臨具體花了他多少錢,但是按照自己醫院的收費情況稍微估算了一下,發現借條上的金額居然和他預估的沒差多少。
小朋友很有生活經驗嘛!
他想著阮臨那個笑臉,又想到阮臨那個頗為可愛的小痣,緊接著就被後面的車按了喇叭。
陸席這才意識到信號燈已經轉為綠燈好幾秒了,後面被堵住的司機都快罵人了,連忙把欠條塞到內襯口袋裡,發動車子混入了車流。
當天晚上,陸席的行車APP上收到了一條罰款扣分信息:直行車道拐彎,扣3分,罰款200元。
第7章
阮臨自從知道蘇年就在自己打工的這家餐廳旁邊的大學讀書後,幹活兒的時候就老有些走神。
很容易可以想到,當時陸席會看見躺在學校附近巷子裡的他,應該就是來送蘇年回學校的時候恰好路過了那裡。
那陸席會不會再路過一次?恰好和他碰上面?
可是一想到陸席來這邊不是來找蘇年就是來送蘇年,阮臨又不想在這裡看見陸席了。
糾結是這麼糾結的,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路過門口的時候去張望。
他胳膊上打著石膏,已經沒法跑堂給客人點單了,只能跑著上菜,一路過門口就跟被設定了程序似的,一定會朝門口看一眼。
後果就是終於翻了車。
帶傷上工的第五天,阮臨單手端著一盆水煮牛肉給客人上菜的時候,在門口和另外一個客人撞在了一起。
大概是託了打架那點身手的福,阮臨在把盆子直接扣在客人身上之前一個猛地轉彎,把那盆滋啦啦冒著熱氣的水煮牛肉給扔了出去,好歹沒出現燙傷事故。
「咣當」一聲盆落地的聲音之後,就是差點被撞到的客人的一聲尖叫。
阮臨顧不上自己手上的石膏都被沾了辣油,飛快地彎腰道歉,同時不動聲色地往遠離那個客人的方向挪了兩步。
那是個下意識的自我保護的動作。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說,「沒傷到您吧?」
對方驚魂未定地指著自己鞋子上被濺到的一點菜湯,十分不滿地說:「走路不看路的嗎?我這雙鞋是新買的!」
阮臨拿著抹布蹲下身去:「我幫您擦乾淨。」
對方如避蛇蠍似的退後兩步,驚叫著說:「髒髒髒!你那抹布看著就不乾淨!」
一直在櫃檯算帳的老闆已經快步走過來了,一邊抽了紙巾給對方擦鞋,一邊安撫地說:「新來的,毛手毛腳的,您看要不這樣,今天您在我這的消費給您打五折,再送您一個葷菜,您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