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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牧沉默地盯著他看了一分鐘,然後起身打算去給他那兩張紙巾擦擦,可祝宗寧現在是驚弓之鳥,一看賀蘭牧要站起來就以為他被自己哭煩了要走,當即一手抹臉一手拽賀蘭牧的手,說話都破了音:「牧哥你別走!」
賀蘭牧都冷不防被他拽了個踉蹌,只能嘆了口氣,拍了拍祝宗寧拽著他的手,說:「哭得太醜了,我給你拿張紙擦擦。」
但祝宗寧哭蒙了,且心有餘悸,仍舊拽著賀蘭牧不放手。
賀蘭牧只好反手牽住了祝宗寧,也不去拿紙抽了,直接把人拉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別哭了,洗把臉。」
他說:「我沒打算把你推開。」
祝宗寧就著水龍頭洗了把臉,涼水還沒放完,他被冰得打了個哆嗦,聞言掛著一臉水花轉頭看賀蘭牧:「你都要讓我哥把我抓回去了。」
這種酒店的毛巾不見得乾淨,賀蘭牧自己也就隨便洗兩把湊合了,但給祝宗寧還是別用了,他抽了兩張面巾紙拍在祝宗寧臉上,不怎麼溫柔地把祝宗寧臉上的水蹭幹了,才說:「這兒的條件你也看見了,連三線城市都算不上,我要去的地方比這裡環境還要差一點,沒有酒店,借住在人家家裡,睡火炕,鋪褥子,沒有軟硬適中的床墊;有些人家裡還養豬養雞,空氣里有豬屎雞糞味兒;上廁所沒有馬桶,是旱廁,屁股能給你凍掉,還不回去,這些你能受得了?」
祝宗寧剛哭狠了,他憋了太久,情緒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乍然這麼一發泄,收都收不住,洗完臉還在一抽一抽地,腦子裡想像了一下賀蘭牧說的這些東西,弱弱地說:「你是嚇唬我的嗎?」
看來是嚇住了,賀蘭牧又給他抽了兩張面巾紙擦流到脖子上的水珠,然後說:「我嚇唬你幹什麼,我要是想嚇唬你,我就說這兒鬧鬼。」
祝宗寧遲疑了一下:「真……的嗎?」
本來是逗他,賀蘭牧也沒想到祝宗寧還真怕鬼,於是說:「真的,還敢非要留下?」
祝宗寧是真怕,可要留在賀蘭牧身邊的念頭更強烈一些,他手心中攥著剛剛擦完臉濕成一團的紙球,英勇就義似地說:「還是要的。」
他說:「牧哥,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塊。」
賀蘭牧低估了祝宗寧的決心,沒能把人嚇唬回去,點了頭:「行吧,你自己非要去的,可別後悔。」
說完他抬腿往外走。
祝宗寧要留下,但行李箱被偷了,隨身連件換洗衣服都沒有,好歹得給他研究買件羽絨服。
他掏出手機看地圖,翻找最近的商場,祝宗寧亦步亦趨地貼著他跟出來,尾巴似的粘著他,看上去有點驚魂未定。
這房間就那麼大點地方,賀蘭牧險些被他踩著腳,躲了他一下:「還貼這麼近幹什麼?我都答應你留下了,又不會把你丟這跑了。」
然而祝宗寧還是離他特別近,簡直要跟他變成連體嬰了,「啪啪啪」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了,而後神經兮兮地四下看,再度跟賀蘭牧確認:「牧哥,這兒真鬧鬼啊?」
第84章 牽著我的手睡的(二更)
賀蘭牧說的農村真實住宿條件,祝宗寧沒放在心上,信口雌黃一句「鬧鬼」反倒是把祝宗寧嚇了個夠嗆,晚上睡覺不敢閉眼,非要牽著賀蘭牧的手。
但賀蘭牧輕而易舉識破他的小伎倆,拍了拍他枕頭,說:「安生睡覺,別找扌喿。」
經歷了一天的兵荒馬亂,祝宗寧一直到和賀蘭牧並排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心才算是落定,找到一些安穩和踏實地感覺,渾身放鬆下來,有些睡不著,不怕死地撩賀蘭牧:「我給的,牧哥你要嗎。」
賀蘭牧本來就憋得難受,心裡頭一股火燒得旺,可這酒店裡頭沒油也沒套,條件完全不允許,偏生還有人不怕死地往他懷裡鑽,他咬著牙摁住祝宗寧:「明天坐車要四個小時,中間一個多小時走山路,顛得不行,你確定你現在要作死?」
「你怎麼老嚇唬我。」祝宗寧嘟囔一句,但是好歹安分了一些,靜靜地側躺著,看著賀蘭牧的臉,「那牧哥,你能再喊我一聲寧寧嗎?」
給點好臉色就得寸進尺,賀蘭牧簡直無語,可在祝宗寧出現在沛市派出所的時候他的心就軟了,只能縱著他,伸手把祝宗寧的手抓進了自己手裡,問:「這樣能睡了嗎?」
掌心溫度傳遞過來,溫暖乾燥,他們靠得那麼近,祝宗寧快樂得快上天了,跟賀蘭牧十指交握在一塊,幸福得閉上眼睛,對賀蘭牧說:「牧哥,晚安。」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早上醒來的時候祝宗寧已經整個人都滾進了賀蘭牧懷裡,後背貼著賀蘭牧結實的胸口,能夠感受到對方呼吸時候胸肌的輕微起伏。
祝宗寧揉了揉眼睛,前一晚哭的太狠,雖然後來用冷水沖了好幾次,等眼睛不腫了才睡的,但早上起來眼睛還是有點不舒服。
但很快,他就顧不上眼睛的不舒服了。
意識回籠,他清醒地感知到自己睡在賀蘭牧懷裡,不是做夢,是真實的和賀蘭牧肌膚相貼地睡在一起。
這種場景他渴望太久,卻又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
之前那幾次他睡在賀蘭牧那,就算沒有被趕去次臥,賀蘭牧也從來不可能抱著他,總是裹著被子睡在床鋪一頭,和他中間隔著分明的楚河漢界。
祝宗寧很輕地眨了眨眼睛,又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一點,想要往離賀蘭牧更近的位置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