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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刺激到他本就很敏感的神經,顧文熙決定一步步來,先把氣氛調節好,有個緩衝:「我看你晚飯吃的不多,要不再去給你煮碗面?」
「你等我等到現在,就為了說這個?我不吃,謝謝。」言畢,季小唐轉身就走。
顧文熙挫敗又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去追他:「我是有事跟你說,但我希望能面對面的和你談,以一種成年人的方式。」
季小唐停下了腳步:「我不想浪費時間,你要說什麼就現在說。」
真是個倔脾氣的臭小子,但她還不得不去小心翼翼的呵護他脆弱的神經,所以沒有直接把話說破,而是試探性的說道:「你媽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明天就要回家了。」
季小唐的臉色猛然一沉:「她早就不是我媽了,回不回家我根本不在乎。」
光是看他的反應,顧文熙就能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安的吸了一口氣,她才再次開口:「秦姐她明天不是一個人回來。」
季小唐突然明白了什麼,眉頭再次蹙緊了,面色鐵青的盯著顧文熙,咬牙切齒的問:「她還準備帶哪個野男人回家?」
現在的季小唐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狂暴的就像一頭困獸,如果她直接告訴他真相,他一定會徹底崩潰,但還不等她想好下一句話應該說什麼,他就打破了平衡,幾乎是用狂吼的語氣在質問她:「是不是袁浩坤?」
「你先冷靜一下小唐。」顧文熙慌忙安撫道,「秦姐她也是沒辦法才……」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這對狗男女!」還不等顧文熙把話說完,季小唐就衝下了樓梯,瘋了似的直奔一樓廚房。顧文熙追上他的時候,他已經從刀架上拿起了一把菜刀,呼吸急促渾身顫抖,雙目赤紅,如同一隻嗜血的野獸。「把刀放下!」顧文熙根本不敢接近他,生怕他會突然自殘,只能站在廚房門口提心弔膽的看著他,抖著嗓子勸道,「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好麼?」
季小唐置若罔聞,目不轉睛的盯著手裡的那把刀,眼神中翻滾著無盡的恨意與憤怒,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把刀放下!」顧文熙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的手是用來拿畫筆的,不是用來殺人的!」
季小唐似乎被這句話觸動到了,但理智卻沒有完全回歸,依舊緊緊地攥著那把鋒利的刀。
「我知道你恨,可是你不能毀了自己,你熱愛畫畫,喜歡畫畫,如果你把自己毀了,以後就再也拿不了畫筆了。」季小唐的極端情緒似乎被軟化幾分了,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顧文熙知道自己說到了他最在乎的事情——畫畫,於是繼續說道,「你不是在申請巴黎美術學院麼?那裡可是所有藝術家的天堂,我覺得你一定可以申請上,你是個天才,如果連你都申請不上,還有誰可以?你前途無量,想一想你的未來,小唐,等你去了巴黎,就能擺脫這裡的一切了,你可以重新開始你的人生,誰都束縛不了你。」
季小唐終於抬起了眼眸,深深的看了顧文熙一眼。他活的很壓抑,很痛苦,他真的很想徹底擺脫這份痛苦。
人世紛擾,束縛叢生。他如果能變成羽毛就好了,有風就能飛,誰也不能束縛他。
其實他並不是由衷的熱愛畫畫,他不過是想沉浸在繪畫的過程中逃避現實。
顧文熙看到他的雙眸上浮現出了一層淚光,感知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兒,心頭一驚,慌忙道:「想想你爸,你就覺得你爸希望看到他唯一的兒子變成現在這樣麼?」
季小唐渾身一僵,緊接著,他像是被放空了氣的氣球一樣,整個人瞬間垮了下來,看起來脆弱無比,手裡的刀「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兩行清淚從他的眼眶裡落了下來。
顧文熙一個箭步衝到了他的面前,抬腳將那把刀踢走了,劫後逢生般的長舒了一口氣,然而就在這時,季小唐卻突然抱住了她,緊接著,他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般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的情緒還是崩潰了,以一種向現實屈服的方式崩潰了。
他不想活,卻又不能死;他想反抗,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繼續在殘忍的現實中苟且掙扎,就像是一位永遠也上不了岸的溺水者。
但是他今年,才十八。
顧文熙突然特別心疼他,伸手抱住了他,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溫聲說道:「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終有一天,你會遠走高飛,會得到你想要的自由,會擺脫這裡的一切。你前途無量,小唐。」
季小唐沒說話,卻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她,像是溺水者抱緊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
顧文熙記得,那天晚上,小唐抱著她哭了很長時間,當他鬆開她的時候,眼睛都已經哭腫了。
也是在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對她說了一句:「謝謝你,顧文熙。」
她輕輕地笑了一下,回了句:「你要好好地活著,季小唐。」
第34章 34.
秦眉回來那天, 顧文熙起了個大早, 因為這天上午的安排很滿, 既要給季小唐做早飯, 又要去請大廚回家做午飯,還要安排人手去機場接秦眉和袁浩坤。
所以她六點就起床了,洗漱完下樓,去廚房做飯。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季小唐今天起的比她還早, 而且他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正坐在餐桌旁等她吃飯。
看著餐桌上擺著的三明治和牛奶, 她十分不可思議:「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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