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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眉像是被擊中了要害,瘋了似的反駁:「我是想讓他看清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顧文熙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你覺得他在乎我是個什麼樣的貨色嗎?他只在乎我愛不愛他。當年我很愛他,可是我不敢當著我爸的面承認我愛他,我說的那些謊話全被小唐聽見了,是我的懦弱害了他,可是你,秦眉,你才是毀了小唐一輩子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你,小唐不會變得這麼極端,我們兩個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秦眉痛哭流涕,瞬間崩潰了。她不知道當年小唐通過竊聽器聽到了什麼,只知道他本就陰鬱的性格從此之後變得更加的極端了,她真的很害怕他去做傻事,但卻又不敢承認是她親手把自己的兒子逼到了這一步。
顧文熙神色冰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開口:「秦眉,你死有餘辜。」
秦眉邊哭邊笑,淚眼朦朧的看著顧文熙:「我是輸了,你也沒有贏,你還愛我兒子,你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他。」
顧文熙沉默了,她不清楚自己現在對小唐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小唐,他會一直活在她的心裡,至死方休。
韓爽曾送了她一句祝福和一句詛咒,她祝福她能夠和智衡白頭到老,也詛咒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季小唐。她還在努力完成這句祝福的路上,而詛咒已經開始應驗了。
良久後,顧文熙啞著嗓子開口:「我們都輸了,小唐已經回不來了。秦姐,我最後喊你一聲秦姐,為了能讓小唐和他父親泉下安寧,你就把一切都招了吧。」
秦眉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氣:「我今天讓你來,是想和你做個交易。你讓我招,可以,但我要你發毒誓,這輩子只要你活著,每年我兒子的忌日,你都要去給他燒紙上香,直到你死。」
顧文熙:「不用你說,我也會去看他。」
秦眉:「我讓你發誓,發毒誓,用你的命發誓。」
顧文熙一字一句道:「我用自己的命向你發誓,每年小唐的忌日,我一定會去看他,給他燒紙上香,直到我死。」
秦眉怔怔地看著顧文熙,少頃後,再次落淚了,看向顧文熙的神色中突然出現了哀求,低聲下氣地說道:「算我秦眉求你,一定要去看他。」
顧文熙的眼眶也濕了:「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看他。」
在被看守警察帶著走之前,秦眉又跪在地上給顧文熙磕了個頭,再一次的求她,一定要在小唐的祭日,去看他。這是她這個當媽的,能為自己兒子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秦眉被帶走後,顧文熙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一切都結束了,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從過去的十年中走出來,這十年以來,她完成的不僅是一項任務,更是她的整個青春。在這十年裡面,她愛過恨過,笑過哭過,迷茫過,彷徨過,無助過,絕望過……每一段過往的回憶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刻刀,將其中的酸甜苦辣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頭,令她永生難忘,她根本不可能輕易地走出來,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從過去的十年中走出來了。
陶建樹走進了審訊室,坐到了秦眉剛才坐過的那張審訊椅上。身為特情處處長,他安撫過很多功成身退後的特情人員,所以很明白自己的女兒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心裡狀態,緩緩開口,語氣和藹地說道:「過去的就過去了,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給自己太大的負擔和壓力,組織會儘快安排心理輔導員為你進行心理疏導。」
顧文熙不置可否,問道:「韓爽怎麼樣了?」
陶建樹沉默了。他的沉默已經表明了一切,顧文熙頓時如遭雷擊,呆若木雞地看著她爸,雙目含淚,抖著嗓子問:「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陶建樹嘆了口氣,沉聲道:「季小唐死後的第二天,在家裡,割腕,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
顧文熙心理防線本來就岌岌可危,現在更是徹底崩塌了,並且是分崩離析,而那些支離破碎的殘渣又在她的心口刺出來了一個又一個窟窿。
整整十年,執行這項任務的特情全部都死了,只有她和韓爽活了下來,所以她比誰都期望韓爽能夠功成身退,但是現在韓爽也死了,就只有她了,十年,就只有她一個人活下來了,他們都死了……
她渾身的力量都像是被抽空了,毫無生氣地癱坐在那張狹窄的椅子上,內心一片茫然,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人生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她能夠活下來,即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陶建樹太明白這個道理了,長嘆了一口氣,心疼地看著自己女兒:「蓁蓁,你還有爸,有媽,還有智衡,馬上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我們都會陪著你。」
顧文熙突然爆發了,歇斯底里地吼道:「他們都死了!我憑什麼活著?憑什麼享受人生?憑什麼!」
陶建樹立即安撫道:「你先別激動,冷靜下來,人活著就有希望,你現在更應該好好地活著,珍惜你餘生的每一天!」
顧文熙沉默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爆發過後冷卻下來的火山一樣死寂陰沉,良久後,她突然開口:「給我個新身份吧。」
陶建樹一怔:「你要幹什麼?」
顧文熙答非所問:「還有我的工資卡,到時候和新身份證一起給我吧。」
陶建樹終於明白她準備幹什麼了,急得不行:「你這不是瞎胡鬧麼?你還準備自己生孩子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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