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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她面不改色地轉身,看似從容地朝著天台入口走了過去,然而還沒走出兩步,眼圈突然一黑,身體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栽倒了地上。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已經躺在醫院了。她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剛睜開眼睛的兩三秒鐘,她的記憶是斷片的,思緒一片混沌,但卻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裡很難受,像是被刀捅了一樣,等她徹底清醒之後,昏迷前的記憶如決了堤的洪水一樣勢不可擋地衝進了她的腦海里,令她痛不欲生,忍無可忍地哭了。
就住這個時候,一直溫柔又柔軟的手放到了她的腦袋上,輕輕地佛摸著她的額頭,與此同時,一個慈祥而又熟悉的嗓音在她耳邊想起來了:「乖啊,不哭了,媽來了。」
顧文熙渾身一僵,不可思議將視線轉向了病床邊,怔怔地望著她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她有十年沒見過媽媽了,媽媽比記憶中的矮了、瘦了,鬢邊的白髮多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可唯一不變的是她看向自己時的慈祥目光。
所有人在面對自己父母的時候都是孩子,在看到她媽的那一刻,顧文熙心頭積攢了多年的委屈和悲愴在瞬間爆發了,緊緊地攥住了她媽的手,開始嚎啕大哭。
她媽王倩雲一看她哭地這麼厲害就開始著急了,忙不迭地叮囑道:「不能哭不能哭,醫生說你現在有先兆性流產的症狀,情緒不能有太大波動,不然孩子就保不住了。」
顧文熙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肚子裡還有孩子,但她根本控制不了,小唐的死對她造成了太大的打擊,她的情緒早就崩潰了,而且十年沒見的媽媽現在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怎麼可能心平氣和?
王倩雲像是哄孩子一樣輕撫著她的額頭,耐心又溫柔的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顧文熙一直沒有鬆開她媽的手,哭了很長時間才堪堪止住眼淚,但聲音還是在難以抑制的抽泣:「我、我爸呢?」
「我也不知道,你爸的工作內容又不能跟我說。」王倩雲道,「不過你爸今早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跟你說孩子他爸現在挺好的,別擔心。」
智衡,智衡……一想到他,顧文熙的眼淚再次無法抑制的冒出了眼眶,她對不起他。
王倩雲見狀又急了,著急忙慌地去給她擦眼淚:「怎麼又哭了?不是說了孩子爸挺好的麼?」
「手機,快把手機給我。」顧文熙不相信她媽說的話,「我要給我爸打個電話。」
「你這孩子……唉……操心的命!」王倩雲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從兜里掏出手機給了她。顧文熙立即撥通了她爸的電話,但是通了之後卻被掛斷了,她猜想她爸現在應該是在忙,畢竟秦眉還沒有落網,案子依舊處於懸而未決的狀態,現在是收網的關鍵期,特情處一定忙得不可開交,但她還是不死心,繼續給她爸打了第二個、第三個,還沒打到第四個呢,她爸竟然關機了。
焦灼不安地等待了一個多小時,她爸終於回了電話,顧文熙本就一直攥著手機,剛一震動,她就觸電似地接通了電話,還不等她開口,電話那邊的陶建樹就搶先解釋了一句:「剛在開會呢,蓁蓁現在怎麼樣了?」
「爸,是我。」顧文熙急切地問道,「智衡現在在哪?」
陶建樹現在真的很擔心他女兒的身體和精神狀態,所以就沒跟她說實話:「挺好的,你就別操那麼多心了,好好在醫院養身體。」
顧文熙根本聽不進去他爸說的話:「我要見他,我現在就要去見他!」
陶建樹的態度也很堅決:「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在醫院養身體!」
顧文熙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問:「是不是在戒毒所?」
陶建樹沉默了,良久後,嘆了口氣:「他現在正處於生理性脫毒期。」
解毒分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生理性脫毒,第二個階段是心理性脫毒。顧文熙接受過毒癮訓練,太明白解毒有多痛苦了,意志力再強大的人,也會在第一個階段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毒癮發作起來是真疼啊,然後她的眼眶又紅了,直接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斬釘截鐵地對著電話說道:「我要去陪他。」
陶建樹急了:「戒毒所里有的是人陪他,你去了有什麼用?」
顧文熙壓抑著哽咽衝著電話喊道:「他是我孩子的爸!」言畢,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後毫不猶豫地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一邊下床一邊對她媽說,「我要出院。」
王倩雲氣急敗壞:「你要去哪呀?」
顧文熙穿好鞋就走:「去找我孩子他爸。」
王倩雲緊趕著去追她:「那你也不能穿這身啊!」
顧文熙腳步一頓,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病號服。
王倩雲接著勸道:「還是回去躺著吧,身體重要!」
顧文熙置若罔聞,匆忙地在病房裡找了一圈:「我衣服呢?」
王倩雲知道她女兒的脾氣,固執起來倔得很,嘆了口氣,一邊朝著柜子走一邊說:「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去的路上,顧文熙又給他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在去戒毒所的路上了,陶建樹無奈之下只好給戒毒所打了個電話,動了點小關係安排了一次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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