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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表明沒錯,就是這裡——對門缺了一半的紅對聯,樓梯間裡擺著的花花綠綠的鞋盒、還有緩台上停放著的那輛落滿了灰的老式自行車。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眼神也跟著黯淡了。
看著他這幅神神叨叨的樣子,老太太有點不安,覺得他可能是個神經病,正準備關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恍然大悟似的看著他問:「小伙子,你是叫智衡吧?」
智衡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內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忙不迭的點頭:「對我是!我是!」
老太太舒了口氣,解釋道:「我也是剛搬來的,一個月前租房的時候,有個姑娘讓我給你帶句話。」
智衡急切的問:「她說什麼了?」
老太太看著他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大概能明白他跟那位姑娘的關係,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訴他實話,但又不得不說,隨後長嘆了口氣,道:「她讓我跟你說,萍水相逢,好聚好散。」
智衡的心口猛然一疼,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捅了一刀。
萍水相逢,好聚好散……顧文熙,你他媽說得輕巧。
……
兩個月以來,顧文熙一直在關注著這件事,每當她看到網上那些針對智衡的文章和評論區那些不堪入目的滔天謾罵,她都會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把這些人一個一個的揪出來再撕爛他們的嘴。
她知道小可憐的死跟智衡沒關係,更知道智衡是被誣陷的,但她什麼也做不了,因為她心裡更清楚智衡是被她連累了。
她不知道這件事的幕後推手到底是誰,但是她明白,這件事看似是在針對智衡,其實是衝著她來的,是給她的警告。
她已經失去了小可憐,她不能再失去智衡了,所以選擇了離開,換了手機號,退了正在租的房子,甚至已經買好了離開西輔市的長途汽車票,但是最後……卻沒走成。
她背著簡易的旅行包去長途汽車站的那天,距離小可憐的離開整整六十天。她當初重回西輔市的時候包里只裝了幾件簡單的衣服,餘下大部分的都被小可憐這隻調皮的小狗占據了,那時的她坐在大巴車最後一排的角落裡,一路上都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包,時不時的還要打開包安撫一下小可憐讓它別出聲,生怕它被工作人員發現。
但是現在,她的包里就只剩下幾件簡單的衣服了。
今天的天氣不好,是個陰天。初秋氣溫驟降,她早上走的有些匆忙,沒穿外套,只穿了件短袖,感覺有些冷。在候車廳等車的時候,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打開了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了件外套,就在這個時候,走過來了兩個男人,分別坐到了她的一左一右。
她立即察覺出了異常,但是卻沒有慌張,淡定自若的將外套穿在了身上,從容不迫的將包背了起來,誰知這時坐在她左邊的那個男人卻突然對她說了一句:「不要輕舉妄動,有人在盯你,我們是陶處的人。」
顧文熙的呼吸一頓,頓有了股芒刺在背的不安感,同時大腦在飛速運轉——真的是她爸派來的人?到底是誰在盯她?只聽那人繼續說道:「陶處讓你去南城路上的九安茶館,他在那裡等你,行動的時候乾淨點,把尾巴甩了。」
顧文熙就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從兜里掏出來了車票,仔細地核對班次和時間,內心卻又是另外一番活動——她來的時候確實沒怎麼注意身後,要是真的有人盯她,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想走估計是走不了了,但就是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是不是她爸派來的。
思索了一番,她盯著手裡的票,看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都幾點了還不進站,這車不會晚點吧。」
很快,坐在她右邊的那個男人就從位置上離開了,沒過多久,候車大廳里就響起了某輛開往南安的客車停運的廣播通知,剎那間,候車廳里有不少旅客怨聲載道。
一看這種情況,顧文熙基本能認定這倆人是她爸派來的了,因為除了公家的人,沒人能要求客車停運。
嘆了口氣,她背著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次她不再大意了,提高了警惕,朝著候車廳大門走的時候,終於發現了那個一直盯著她的「小尾巴」。
是個打扮成孕婦的女人,看身姿和神態應該是個高手,要是不注意,還真是難以察覺。
出了汽車站後,她直接走到了公交車站,沒過多久,那位「孕婦」也來到了車站。她像是什麼也沒察覺似的一直低著頭看手機,幾分鐘後,一輛開往火車站的公交車在站牌前緩緩停了下來。
這趟車的客流量向來巨大,車門還沒打開,車站內的一大半乘客就齊刷刷的蜂擁而上,顧文熙身手向來敏捷,靈活的像是條魚一樣第一個竄上了公交車。
車上的乘客本來就不少,她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擠到了後門處。但那條小尾巴就沒這麼迅速了,一下子就被擠到了隊伍最後,要不是有個年輕的小姑娘看她是個「孕婦」讓了她一下,估計她根本就上不來車。
就在前後車門即將關閉的時候,顧文熙「嗖」的一下就從愈漸狹窄的車後門竄了出去,她剛一跳到地上,車就開動了,迅速而平穩的載著她的那條小尾巴絕塵而去。
看了眼時間,上午十點半,她攔了一輛計程車,去了南城路上的九安茶館。
這一路上她都是忐忑的,越是臨近目的地,她的心跳就越快。她當然想見她爸,可是又不敢見他,就像是一個犯了滔天的孩子,需要父母的安慰和呵護,卻又無顏面對,不敢面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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