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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對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留戀,只是祂突然想到了好久沒有親自下去看看,於是祂就下來了。
按照人類的說法,那個時代應該是遠古時期的諸神紀,自從諸神紀後祂就再也沒有下來過了。
神漫無目的地在荒野上漫步。
可怕的毒蟲和肉眼看不見的細菌輻射都諂媚地對祂讓開了路,生怕自己的污穢弄髒了祂的衣擺。
神就這樣走了很久。
偶爾碰到部落的人類,那些人見到神這樣不戴任何防護行走在荒野上都大為吃驚。
有人想要搶神身上乾淨的衣裳,也有人想要向他售賣自己的食物。
神對他們都不予理會。
祂在大地上走了很久。
祂變化的人類的身軀實在很脆弱。
也或許是現在的祂實在太過於虛弱。
無所不能的神最終也感到了疲憊。
於是神在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
*
小女孩從小生活在荒野,荒野像個美麗的瘋女人。
稍不留神就可能死在瘋狂的荒野中。
這裡的植物也和荒野的名字一樣透露著一股野性,所有的一切都是野心勃勃,各種物種之間爭奪著一切生存的資源。
人類也是它們生存的資源。
能在荒野上活到小女孩這麼大的年紀,哪怕還只是個孩子,對基本的野外生存常識卻也能倒背如流。
小女孩每天的工作是採集一些能夠果腹的果子和蔬菜,據說他們的祖先最初就是靠著採集的技能度過了最艱難的遠古時期。
雖然生活很艱難,但是小女孩卻並沒有因此而泯滅了天真,她依舊有著孩子式的活潑浪漫。
譬如每天除了摘一些必要的果腹的食物,她看到好看的花草也會掐幾枝,沒什麼用處,只是看著好看,用來玩的。
小女孩背著小籃子往回走的時候在樹下看到了一個年輕的男人。
他穿著雪白的袍子。
荒野里很少有這樣雪白的袍子。
這樣雪白的袍子讓人想起傳聞中潔白漂亮的雪花,據說百年前的雪不是混雜著廢棄和灰塵的灰色,那時候的雪潔白無暇,女孩曾聽人說過圈內有人造雪,也是那樣的白色,可惜她從未看過。
穿著這樣白色袍子的年輕人看上去也和她平日裡見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他的皮膚很白,他微闔著的眼眸從遠看是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荒野上的人風吹日曬不可能有這樣的膚色。
就連還是個小孩的她也被曬地很黑。
這個人讓她想起落在池塘里的月亮,皎潔美麗,但永遠也無法真正觸碰。
小女孩想了想,哼著歌朝著那個年輕人走了過去。
*
神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正在他面前好奇地看著他。
「你好?」小姑娘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小姑娘有一雙很漂亮的綠眼睛,叫人想起碧綠的湖水,她笑起來的時候,好似陽光灑在了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
這樣稚嫩的面容和笑容大概很難讓人生出什麼反感。
「有什麼事嗎?」
神看到了她身後的籃子,裡面是一些大小不一的野果,還有剛挖出來的可使用的植物根莖。
如果她是想要向他討要一些吃的。
那他大概要拒絕她了。
畢竟他身上什麼也沒有。
就像他身上這件袍子一樣乾淨。
曾經他可以給予他的信徒很多東西,但是後來他漸漸不再這樣賞賜信徒,有人說他變得越來越吝嗇,步入科技時代後,信仰他的人也越來越少。
不過他也並不在意這些。
這些信仰在諸神之戰後就對他沒有了意義。
*
誕生之初,這個世界就有個聲音告訴他,應該做一個怎樣的神。
要有威嚴,讓人敬畏,但是卻又不能太過嚴厲,讓人一味恐懼。他會是世界的正義和光,會是審判惡徒的鐮刀。
他被捧到了高高的神座上,被賦予了全知全能的偉大力量。
他也嘗試著做一位好的神明,但是漸漸的他就感到了厭倦。
他厭倦了被這個世界的意識操控。
是這個世界賦予了他偉大,給了他至高無上的榮耀,他若甘願服從世界的意識,他會得到很多,但是他會失去自由。
於是他將自己埋進了世界之樹底下。
他讓自己沉睡,為的不是將自己埋葬至死,他為的是生,為的是擺脫世界意識後的新生。
他沉睡了很久,但是在他沉睡之時,他卻依舊在人間留下了四道□□。
這幾道□□雖然本是源自他,但是長年累月後也漸漸彼此獨立,有了自己的個性。
他設想了一種方法將自己喚醒。
這需要代表大地的永恆之石,代表自然的森林之眼,自深淵孕育而出代表黑暗的魔種,還有人間代表王權的法杖。
他將四道□□分散至世界各地,讓他們去尋找這四樣寶物,集全之後被喚醒的他將成為一個全新的神。
他將不再受到世界意識的操控。
於是在諸神之戰中,他的四個□□集齊了這四樣寶物,他被喚醒了,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們的祖神在諸神之戰中醒了。
其實甦醒的不是祖神,而是一個全新的墮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