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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本來也覺得沒有。
但是不知為何,他卻想起了一件很小的事情。
他來到奧克蘭的時候,他沒有在街上看到乞丐了。
更為可怕的時候,這並不是什麼處於迎接他而作的面子工程,神使的感應力,整個王都確實沒有一個乞討的乞丐。
這很罕見。
神使知道王都的繁榮,但是和繁榮相對的是貧窮,這兩個詞似乎永遠相伴而生。
這是一座美麗的都城,但是同時,神使也知道,任何的繁榮美麗背後都該有陰影。
就像陽光落下也會有陰影一樣。
這座城市的乞丐就好像成了每一座繁榮都城的特色,他們是陰影,或許民風淳樸的都城會有好心的貴族發放銅幣給這些可憐的乞丐,如果治風再差一點的,或許街頭隨處可見被毆打驅逐的乞丐。
但是這座城市,居然沒有乞丐。
這件事本來只是在神使的心中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疑慮,但是如今赫里這麼一提卻讓神使不禁將這個問題拿出來深思。
並不是說奧克蘭如今的都城比十年前增添了哪些美麗奢華的建築,也不是說那些像老鼠一樣出現在大街小巷的商販,更不是說如今奧克蘭那些都跑去經商的貴族。
這些變化似乎很常見,有了那樣多記憶的神使很容易在自己的記憶中找出對應的事情,但是在他的記憶中,卻沒有一座城市沒有乞丐。
無論怎麼祛除,這些人就好像地里的蟑螂,趕走一隻,又來一隻,沒完沒了。
神使沉默了片刻,最後他開口說:「你很厲害。」
這樣的誇讚讓一旁的□□都瞪大了眼睛。
這可是一位神使大人的誇讚,就好像親自得到了祖神大人的誇讚一樣令人激動。
赫里自然明白神使大人知道了她的意思,她這個時候並沒表現出一點的謙遜,反而十分大方地承認了這句誇讚。
「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位沉默寡言的神使忍不住問。
赫里說:「很簡單,共同富裕。」
神使將這幾個詞在心中念了幾下,似乎察覺出一些不一樣的意味來。
「貴族和平民不可能一樣。」神使說。
赫里聽到這句話也說:「正是因為這樣,才需要外力的一些手段,我才會用到共同兩個字,不是嗎?」
神使聽到這裡沒有說話了。
赫里也不太確定這位神使大人是否真的能夠明白這些執政上的一些事情。
而半晌後,神使才忽然開口,說:「你這樣做,不會有貴族願意的,人性是貪婪的。」
貴族不會願意將自己的錢分給窮人。
「神使大人,我們不需要將貴族原本的錢分給誰,我們需要做的,只是創造更多的錢,讓除了貴族之外的人也可以得到,並且在那些貴族想要再次搶走這些錢的時候阻止他們。」
「只要做到這些,就可以在一個國家的王都看不見乞丐了。」
神使顯得有些沉默,他沒有說什麼。
但是赫里知道,他一定聽懂了她的意思。
赫里見此,說:「大人,能得到您的誇讚,我感到很榮幸。」
「並不是我想要這樣不謙遜,但是在我看來,不會有人能夠比我做到更好。」
「就算……」赫里看了一眼神使說,「你讓我的丈夫來做,也是一樣。」
「更別提將我手裡的權利交給其他的執政大臣。」
神使臉上那塊面罩上的眼睛似乎真的在看著她。
明明那隻眼睛並沒有什麼動作。
但是赫里卻生出了一股被注視著的感覺。
神使沒有說話,赫里也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被這樣沉默的氣氛弄得有些如芒刺背,一直頻頻給赫里使眼色。
但是赫里卻仿佛沒有看到□□的眼色一樣。
她甚至還不顧□□的眼神,上前幾步,到了一個非常不禮貌的距離。
此刻,她就幾乎是站在神使大人的面前了。
她一抬眼,就是那隻微闔的猩紅的圓眼睛。
「所以,您說那樣的話,是想讓奧克蘭恢復原來的樣子嗎?」
「是您對我治下如今的奧克蘭並不滿意嗎?」
這接連的兩個問題卻也沒讓上方的神使大人發出任何的回應。
赫里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神使,又問了一個恨不得讓一旁的□□去撞牆的問題。
「所以您說的那句話『女人不能當政』,這真是您從祖神那裡聽到的嗎?」
這話嚇的□□差點跌倒在地。
神使之所以能夠稱之為神使,不正是因為他們被描述為能夠聽得到神靈說話的人麼?
正是因為普通的人不能夠和神靈溝通,但是神使卻有這樣的能力,所以神使才這樣被人敬畏。
質疑神使口中的神訓,是對一位神使最大的否認。
甚至是羞辱。
所以在赫里說出這個話之後,身後的伊萊斯包括一旁招待的□□都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上方的赫里和神使。
之前,曾經有人因為羞辱一位神使而被神靈降下了神罰。
據說那個人後來變成了一隻鳥,每天都會在樹上發出「真的、真的——」這樣的叫聲。
這樣的故事所有人都是耳熟能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