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頁
彭時啟出軌生下私生子這件事原就是對不起聞家的,聞家人怎麼還可能忍受讓這個私生子繼承本屬於彭周朔的所有,以至於當時鬧得個天翻地覆,說什麼也是不肯。
但也辦法,國內外的知名醫生都看了個遍,彭周朔是植物人這個事實沒法改變。
彭清鈺把謝程里接回彭家後,就是當唯一繼承人培養的,可沒想到剛把謝程里送出國兩年,病床上躺了兩年的長孫竟然醒了。
彭周朔人是醒了,落下的病根卻不少。
老爺子思量多,可也拗不過聞家的意思,最後只說了句謝程里姓謝,不姓彭。聞家人這才罷休。
不過也因此,一直被排除在繼承人選之外的彭清鈺,倒是多了兩分機會。
茶几上的菸灰缸里,幾根稀稀零零的菸頭,沙發上的男人徐徐抬起眸,額前的碎發此刻隨意地垂著,比平時多了兩分難得的靜和,卻又籠罩一股頹靡。
他淡淡開口,「我明天有兩台手術。」
女人輕笑一聲,話語中的情緒雖沒變,敲打意味卻是十足:
「姑姑沒孩子,也不太喜歡管孩子。但養你這麼多年,姑姑早就把你視如己處了。孩子不聽話喜歡玩叛逆,做家長的總不能看著孩子誤入歧途不是?」
「程里,或許是這些年你的路子太過於順風順水了。」
話落,杯底與桌面發出的輕碰聲在安靜的周遭中顯得十分明顯,最終結束了這場對話。
門落,燈熄。
黑暗中,唇角溢出的煙霧不斷瀰漫開來,在空氣中,濃烈得嗆鼻。
翌日清晨。
護士站,楊麗芳正忙著看昨晚同事夜班的記錄時,就見小陳慌里慌張地跑過來。
不用問,她都知道小陳跑過來是要問什麼事兒。
今早上,就已經聽人議論了好幾次了。
小陳急喘著氣,不忘朝四周掃視一圈才小心翼翼地問:「謝醫生出什麼事兒了啊,怎麼好端端地會被調到急診去?」
楊麗芳長嘆氣,搖了搖頭,「誰知道呢,今早上我剛來就看群里發通知了。」
而且她來的時候,值班還沒走的同事就這事兒都問她八百回了,關鍵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按理說,實在是不應該啊。
「不行,我得去問問……」
小陳剛說完,人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楊護士給拽住。
她斥聲,「問什麼啊問,不該問的別去問。今兒一大早上,院長親自去說的……」
小陳面色猶豫不決,但聽到是院長來說的,也只能收好自己的心思,多問了句:「那今兒早上七號病房這手術……」
「聽安排。」
京市的這場初夏暴雨連下了幾日後,終於漸停了下來。
正式邁入了今年的夏日,乾燥火熱的空氣,炎炎酷熱的熾陽,躁悶郁煩的蟬鳴,車水馬龍的環道,一切都讓人心致乏乏。
烈日當空,熱氣蒸騰著灰塵,不少街邊的店鋪都已經拉起了帘子打開了空調,呼呼的冷氣不斷從排風口處往外泄,帶來涼意。
街角的咖啡廳里,梁晚點好了一杯冰美式後,離開了店裡。
期間,她換著兩個號碼給史女士撥了好幾個電話,不是占線就是在通話中,有一個倒是打通了,但是剛接那頭聽見了她聲後就把電話給秒掛了。
梁晚心裡頭隱隱有著不好的猜測,於是從備忘錄里翻出了上次留下了史紅霖家的地址,打算去上門去看看。
史紅霖一家目前都租住在工場附近的勞工房裡。
她和丈夫羅剛都是外地人,幾年前為了讓孩子來城裡上學,一家人就遠赴京市。夫妻倆沒什麼文化,認知也淺,兩人都只能在這家工廠幹些苦力活,勉強支撐著家庭收入。
統一色的水泥式建築,露過二樓時,梁晚不經意間往工人房裡瞟了一眼,房屋布局不像是套房,更類似於宿舍結構。
梁晚去時趕巧,史紅霖拎著空蕩蕩的菜籃子正好出門,兩人剛好在門口撞上。
女人看見梁晚時,明顯驚得一震,沒想到她居然會找上門來,也不知道該說是她敬職敬業,還是不嫌事兒多。
史紅霖嘆了口氣,猶豫再三,還是請了梁晚進門去坐。
女人先是燒了壺熱水,給梁晚倒了杯水遞給她後,才緩緩坐下。
由於史紅霖是一家三口都居住在這兒,每個月都添了幾百塊錢給工廠當是房租,組長就給他們一家安排了間沒被改成宿舍的小兩室。
這兒環境雖然說不上多好,但夫妻倆都是愛乾淨的人,打整一番後也挺溫馨有序的。
梁晚雙手接過水杯時,目光恰好與史紅霖斜後面那間小房間裡門縫隙的視線對上。
那是一雙年輕黝黑的眸子,卻失去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光亮,只留下了麻木的黯淡與滿是苦難的傷痕。
視線的來源見她看了過去,顫巍地連忙關上了房門。
梁晚愣了愣,收回視線,望了眼牆上的日歷,對史紅霖問道:「今天是星期三,孩子不去上學嗎?」
史紅霖長長嘆氣,隨後目光瞥向自己身後那間緊鎖著的小房間,沒有回答,一切的答案緣由都盡在不言中。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