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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蕾搖搖頭,「難搞。根據現有的相關法律條文,先不說猥/褻和強/奸對於行為對象、主體和主觀目的及客觀方面行為意義的界定,就先論受害者對象是男童這一點來說,哪怕是達到性/侵的犯罪程度,犯罪嫌疑人最多也只能涉嫌構成強制猥/褻罪。加上這種案子社會輿論壓力大,沒弄好很容易就遭到大眾的討伐,而且二審終審是常有的,期間當事人的心態要是一個沒穩住,多的事兒都能給你搞出來。」
「實話告訴你,我懷疑我老師當年就是辦這種案子辦多了,看慣了世間人心險惡,這才退出了律界。」
張蕾捂著唇,貼著梁晚小聲說。
聽罷,女人垂下了眼眸,濃密的眼睫蓋住她眼底的幽波,她話語聲越來越小,「這樣啊……」。
牆上的鐘表,分針正以肉眼不見緩慢地移動著,秒針剛過三點的那一刻,梁晚著急起身,一邊快速地收拾著桌面的東西,一邊和張蕾麻煩道:「蕾姐,下午你幫我請個假,我有事兒要出去一趟。」
還沒等張蕾問緣由,人就已經拿著包急匆匆地離開了。
自那日梁晚從史紅霖家裡出來開始,她腦子裡無數次回想起史紅霖對她說的話,尤其從門縫裡對視上羅岩的那雙眼瞳,一幕幕就像是一張網,將她困罩在其中。
掙扎猶豫過後,正義與怯懦好像在天秤兩端,她忽然曉不得自己考律師資格證的初衷,也記不起那些曾莊嚴宣誓的誓詞。
120的鳴笛聲響徹在勞工房的整個片區,紅燈不停交疊閃爍。
梁晚到的時候,史紅霖一家子居住的那棟樓樓下,已聚集著不少圍觀的工人。
她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越過兩三人往前走時,恰好撞見史紅霖和她丈夫羅剛抱著孩子往樓下跑。
男人灰撲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懷裡的孩子瘦弱得可憐,小臂就這樣直直地垂著,唇部緊閉,烏青的臉色看不見絲毫活生的氣息。
梁晚連跟了過去,緊忙問情況,史紅霖這才注意到梁晚,拉著梁晚哭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醫生抓緊讓他們一起上了救護車。
夫妻倆都還穿著工廠的衣服,沒來得及換,應該是半路趕回家去發現出了意外。
「中午的時候我給家裡打電話,岩岩一直都沒有接,打了好幾通都沒接……我後來心裡頭越發覺得不對勁兒,就趕緊回家看……」
「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拿了他爸的安眠藥,一口氣吞了半瓶。」
上了救護車後,史紅霖便一直哭訴著情況,猛錘著胸口。梁晚見了不好受,卻又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是無用,只好拉住史紅霖的雙手,不讓她自傷自已。
坐在史紅霖身旁的羅剛,聽著妻子的悲痛話語,始終一言不發,只是沉悶地拉著孩子的手。
到了醫院後,梁晚陪著史紅霖夫妻倆一路跟隨醫護人員將孩子推送到急診。
史紅霖全程彎著腰抓著孩子的手,啜泣不停。
一直到搶救室門口,急診科醫生從他們手裡接過人。
「醫生,救救我孩子……」史紅霖滿眼淚水地拉著醫生的胳膊乞求道。
「家屬請在外等候。」溫凜的男聲。
梁晚抬頭,視線不斷往上,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那雙熟悉的面孔,儘管他戴著口罩。
兩人悄然間對視一秒後,她在滯愣中,謝程里便轉身進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夫妻倆在搶救室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史紅霖因為情緒激動,這會兒有點喘不過來氣。
見她有氣無力,臉色慘白,梁晚就一直扶著她。
「你說這孩子他怎麼忍心的啊,要是真有個好歹讓我們做父母的以後可怎麼過啊!」女人的嗚咽聲不止。
梁晚拍了拍她肩:「沒事兒的,不會有事的。」
「都怪我,我早就看出他精神有點不對勁兒了,以為他能捱過去的……」
女人這邊止不住地嗚咽,一直悶不吭聲的男人聽久了此刻也發了怒,指著女人無奈責問:「你說你逼他去學校幹嘛啊!孩子都說不想去了!」
聽他們話中意思,梁晚也猜出了大概。
自從夫妻倆知道羅岩出事兒後,孩子的精神就不太對勁兒,一直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也沒回過學校。
可這不是個長久的辦法,既然做了息事寧人的決定,就是遲早都得回去上學的,他們家現在的情況也做不到讓孩子轉學。
估摸著是最近史紅霖讓孩子趁早回學校上課,孩子這心裡過不去,才做了傻事兒。
「是啊,都怪我!我早就發現他不對勁兒,但沒想居然會到弄成這個樣子……」
見妻子悲憤,羅剛也只能哀痛嘆氣,不再多說。
走廊上,風塵僕僕的中年夫妻,未換工服,滿臉淚痕。
這一刻,大概沒有事比孩子的生命更重要。
過了好久,搶救室的門才被打開。
夫妻倆連忙迎上去,急問醫生孩子的情況。
梁晚站在他們的身後,遠遠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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